斐哎呀一声,俯身过去:“可划着了手?” 谢玉璋道:“无事。” 她说着,捻起那云朵花,道:“可惜了。”反正都折下来了,手指捻着“云朵”,便向外一拉,拉出了长长的絮来。 “好软。”她笑道。 林斐却“咦”了一声。 “怎了?”谢玉璋道。 “这絮好长。”林斐说,“我其实一直怀疑这是木绵来着。但书中说木绵是高大的树木,结出的絮果也大过手掌,没有这么小。” 她又道:“木绵的絮绒很短,虽可以填枕头、被褥、冬袄,却不能纺线织布。这绵絮丝绒这样长,不知道能不能纺成线。” 谢玉璋道:“试一试呗。” 说着,随手把那颗云朵花放到了林斐手里。 侍女们退了出去,回到各自的帐子里不免悄悄议论今日之事。大多是觉得公主又嫁可汗,颇令人安心。 紫堇却闷闷不乐。与她同帐的熏儿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紫堇道:“殿下是先皇后嫡出,大国公主,怎地这般小气?” 熏儿:“哈?”音调拔高了好几分。 紫堇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你小声些!” 熏儿瞪眼睛:“你听你说的什么话,殿下什么时候小气过?” 紫堇闷声道:“我说的又不是钱货。” 熏儿问:“那你说的什么?” 紫堇愀然不乐地道:“好不容易殿下换了个年轻的丈夫,不是糟老头子了,却竟不许我们侍奉他,贵人们哪有这般小气的。不说漠北,便是从前宫中,娘娘们身边的人也是雨露均沾的……” 熏儿的脸当场便拉了下来,叱道:“你想什么呢!” “殿下对我们一向爱护,不许胡人贵族们欺辱我们。”熏儿说,“当初才入漠北,老可汗还未像后来这般宠爱殿下呢,我们谁个知道他是什么脾性?只听说杀人不眨眼。殿下便忍辱含羞地对个老头子撒娇卖痴,逼得老可汗立誓不碰我们。那时候对殿下感激涕零的没有你了?” “当时初离母国,殿下才多大?你忘了?那时候殿下就想着护着我们!” “今日的事明明和当日一模一样,殿下爱护之意未曾变过分毫,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还是人话吗?” 紫堇恼道:“我不是说殿下不好,可你我都眼见着就都要十八了,以后咱们怎么办?你可曾想过?” 熏儿道:“到了时候,殿下自然给我们做主了。姐姐们不都是这样放出去的吗?” “是是是,姐姐们当然是。”紫堇道,“可现在哪还有好人,好的都被姐姐们挑走了!我们还能嫁给谁去?难道嫁给袁令去?他也一大把年纪了,女儿比我们都大。” 赵人便这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 谢玉璋身边到了年纪的侍女放出去,从晚秀月香开始,一个一个,都嫁的是赵人中有头脸的人。 可未婚的青壮男子虽多,有头脸、有职务的就那么几个。再发嫁,十之八九就要嫁给大头兵了。 熏儿十分无语,道:“姐姐们都是内帐侍女,原就比我们外帐的强,自然嫁得比我们好些。” 紫堇不服气:“外帐怎么啦!内帐外帐,都是殿下身边的体面人!不比旁的人强多了?” 她说完,也不脱衣服,直接便躺下了,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熏儿恨恨,独自生了会儿闷气,终究是顾着这几年同帐的情谊,警告她:“你怎么想我不管你,只你别打可汗的主意!你若犯起那混账念头,便想一想,马建业是怎么死的!殿下可是任人欺的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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