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安慰她道:“郡主也是天潢贵胄,想来日后必会顺遂平安。” “我也希望是。我们众姐妹中,康乐姐姐和我生得最像。”谢玉璋说,“康乐姐姐早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因为身子的缘故,一直没说。我肯定是看不到她出嫁了。不论她以后的夫婿是什么人,我只希望他能体谅她身子弱,能对她好一些。别叫她难过受气。” 谢玉璋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侧头看着李固,最后还追了一句:“十一郎,你说,康乐姐姐以后能过得好吗?” 李固心中总觉得怪异。一个郡主的婚后生活,问他有何意义?且他从前,也从没跟人谈论过女郎们出嫁后的生活,只能硬着头皮说:“郡主殿下定然平安康泰,日子美满。” 谢玉璋说:“那,承十一郎吉言啦,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啊。”一甩马鞭,催马向前。 李固莫名其妙。 杨怀深不料谢玉璋竟和李固联袂而来,有些吃惊,紧张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这话听起来字面上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李固就是觉得杨怀深话里有别的意思,更莫名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自在了起来。 谢玉璋笑吟吟地回答:“我去看康乐姐姐,在坊口碰到了十一郎,听他说约了你在这里吃饭,赶巧我也饿了,就厚颜跟着来了。二哥哥可是不欢迎我?” 杨怀深摸摸鼻子,怪声调侃:“小人哪敢?” 谢玉璋嗔他,三人入席。 席间,谢玉璋问:“你们今天约着干什么呀?” 杨怀深说:“不过喝两杯,随便聊聊。” 谢玉璋拍手道:“那正好,我有事想请教十一郎呢。” 杨怀深听她从“李将军”到“十一将军”,现在居然变成了“十一郎”,不由看了眼李固。却没从李固脸上看出什么——这就是个面瘫,脸上惯常没有表情的。 谢玉璋捡着北边的事拿来问李固。李固一一回答。 他和杨怀深自然不知道谢玉璋不过趁机与他拉近关系,二人都觉得谢玉璋对北地之事竟知道这么多,显然是这些日子在宫里预先做了功课的。 二人皆垂眸。一个遮住难过,一个遮住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谢玉璋又虚心请教:“我有五百卫士,如何让他们不懈怠,保持战力呢?” 这个事她想了好多天了。前世她懂得如何约束宫人,对如何管理行伍却毫无经验,一开始也不够重视。 那时,她也只有二百护卫。这二百护卫都在马建业的手里。 马建业其人,原是因被人告发私拆库存的攻城器械,贩卖木材和铁件,本是要问罪的。这人散尽家财想买通关系脱罪,适逢谢玉璋被嫁往漠北和亲,上面需要一个人做公主卫队的领队。 没人愿意去塞外。上官看了一圈,把这个本该服罪的马建业拎出来了。 正好。 马建业当然不情愿,却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便跟着谢玉璋去了塞外。 不料去了之后发现卫队以他为尊,公主又不管事,竟是别有一番天地。 又欺谢玉璋年幼,自己帐内的事尚应付得艰难,益发张狂,渐渐不遵号令。待大赵亡国的消息传来,他便不肯再认谢玉璋为主,带着自己的嫡系投靠了别人。 谢玉璋身边便只剩下王石头等几十号人。 后来,她被送到蒋敬业帐中。 蒋敬业是李固嫡系心腹,能征善战。与他骁勇的名声一样响亮的,是他的好色之名。 谢玉璋尚未见到蒋敬业,对未来充满了未知的恐惧。觉得自己如在深渊,不停坠落,坠落,不知道何时才能触底,粉身碎骨。 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求死之意。林斐劝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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