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 宴席已经开了,前面的致辞、开场都过去了,大多数人都放松下来。李固却依然跽坐,身体微侧着朝向李铭,便于服侍他。 从柱子后面远远看去,那青年肩背腰的弧线匀称结实,那精悍的身体里似蕴着巨大的力量。 原来前世,他是坐在这个位置。 因着李铭的地位,李固所在的位置甚为靠前。当她入场为皇帝献舞的时候,其实离他极近,他可以看得很清楚很清楚吧? 所以,他果真在这时候便见过她,亦看过她的舞的。 谢玉璋凝视片刻,正要转身,目光扫过自己这一侧的宾客,见到一个胡服男子正转身和旁人说话,高鼻深目,面孔再熟悉不过。 她突然浑身冰凉地僵住。 过了许久,她缓缓后退,在巨柱的阴影里隐匿了身形。 美丽的宫娥奉上玉壶,为李铭斟满酒杯,行云流水般地退下。那酒杯华贵精巧,对李铭这种西北汉子来说,却未免太小了。 酒杯转瞬即空。 李固却滴酒不沾,见李铭酒杯空了,便立即执壶为他斟满。 放下玉壶,他蹙眉望向大殿对面的巨柱。 “怎么了?”李铭也望了一眼,那里并没有什么。 巨柱之间只有执戟的内廷侍卫。个个长得漂亮,银甲穿得也漂亮,和娇美宫娥、伶俐內侍交映生辉,把宴席点缀得煌煌莹莹。 “没什么。”李固收回视线,“适才觉得有人在看我。” “哦?”李铭笑了,“那定是宫娥们。宫里的小娘子多,难得见外男,忍不住来偷看两眼。” 说着笑起来,十分地为老不尊。 李固绷着脸:“大人不要说笑了。” 李铭啧啧道:“小十一,你明明年纪比十二还小,是我这些孩子中最小的一个,怎地老成得比我还像个老头子?” 李固眉眼冷峻,道:“否则何以为大人义子?” 李铭一噎。瞪他一眼,又忍不住笑着摇头,喝酒。 酒不知过了几巡,有人为皇帝祝辞,亦有人做诗,甚至还有人舞剑。 那剑明晃晃银灿灿,煞是好看——当然是没开过锋的。剑舞当然也只是舞不是武,真正的剑使出来哪有这般漂亮,大概这一串复杂的剑花没挽完,就已经被敌人捅了十七八个血窟窿了。 李固在心里默想。 只是这剑舞却获得了皇帝的盛赞。那舞剑的某位紫衣高官的家中子弟,还得了封赏,盖过了前面几个年轻人。他面上甚是矜持,眼中却闪着得意的光芒。 李固觉得这等宴会十分无聊,甚至比他参加的那些贵族子弟间的宴饮还更无聊。起码那些宴饮都是年轻人,大家自在随意,还有几分真性情。 这宴会上的几个之前见过面的年轻人却都表现得像漂亮的孔雀,铆着劲一定要在皇帝面前开个屏。 正无聊间,忽然听到有人喊“李十一”,李固遽然抬头,目光如炬。 对面的席上站起一个年轻的胡人,他个子颇高,但比起胡人普遍的魁梧身材又瘦削清秀许多。面孔称得上英俊,只是眼神凶狠,面相上便带了几分阴鸷。 “李十一,我们来较量一下,让你们的皇帝做裁判,看看我们俩到底谁更厉害!”他喊道。 大赵诸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手下败将而已。 李固身上原本平和的气息瞬间凛冽了起来。他立身,抬起一条膝盖就要站起……却被李铭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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