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逐条翻阅光发给他的短信。 光说,他在他们的“家”中等他。 光说,他很好,别担心。 光说,照顾好自己。 光说,他很忙。 光说,晚安。 究竟有多忙,才使得光有回复短信的闲暇却无时间通上一次电话? 亮也曾一度说服自己,他只是多心而已。 他只是……不习惯见不到光而已。 然而盘踞在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就像是在心口埋入的一粒种子,日渐生根发芽,继而长出带刺的藤蔓将他整个心神牢牢勒紧、缠绕。 他甚至给和谷拨去了电话,却依旧毫无所获。 也是,和谷不是光,他怎么会对光的动态一清二楚? 亮恨不能立刻去他们租住的公寓看看,却始终无法找到合适的机会——母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陪伴,令他心中充满感激,却也不断加剧着他想要逃离的冲动。 他原以为提前出院至少可以多些时光与光相处,却不想,竟是将自己束缚在又一个牢笼里。 太过幽微的痛楚,就像是落入汪洋的一粟,无足轻重。 每日的太阳照常升起,每日的生活仍在继续。 那晚过后,没有被禁足,没有被没收通讯设备,甚至连应有的打骂都未降下分毫,一切都蛰伏在几近诡异的表面和平之下。 光曾不止一次地试图重拾话题,但每每提及,都被父母以各种方式不动声色地岔开了。 正是父母的这份“若无其事”,就像是往燃烧的蜡烛上扣下一只玻璃罩,将光心中的希望一寸一寸地熄灭。 看不到前进的方向,亦看不到漫漫长夜的尽头。 唯有那两颗千辛万苦得来的白星,默默诉说着光咬牙坚持的意义。 好像每获得一颗,距离那个人就更近一点。 走在街上,路边的音像店里一个清冷的男声在唱:“即使一小步也好,不要放开手……在自己疲惫不堪前,即使被撕裂也无所谓,那时那地,永不消失的和你的羁绊[1]。” 刹那间,所有与亮有关的记忆,都如吉光片羽般涌入光的脑海。 那么多的亮,那么多……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 光走着走着,忽然在路中央站定。 感觉鼻子发酸时,他连忙抬起头来,可天上的流云望着望着,又如同释然般勾起唇角。 想着亮时的心情,就好像一阵微风拂开蒙尘,露出流光溢彩的内里。 为什么要觉得迷茫?光问自己。 他不是早就和亮说好了吗? 不放手,不放弃。 他还有未尽的棋赛要去了却; 他还有本因坊头衔没有拿下。 怎么可以轻易就认输? 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附和,只有你成为更好的自己,再站在亮身边时,才能够更加理直气壮。 他固然希望得到父母的原宥,却也想要用实际行动向父母证明,他还是他们的那个进藤光,他依然可以让他们感到骄傲。 光稍许平复心绪,终于拿起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