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架着一个秋千架,一位青衣女子坐在那秋千上,正高高地荡上天空,发出一连串铃儿般的笑声。老生当年还是稚童,虽只瞥见那位娘子一眼,也就再也忘不了啦。” “你这个老穷酸,娘子到底长啥样,你倒是快说呀你。”场下的人急了。 说书人叹了口气,拉动三弦,曲乐悠悠,凄婉绮丽,伴随着曲调唱了起来, “杨柳腰身芙蓉面,新月峨眉点绛唇,盈盈秋水目有情,缈缈绫罗体生香,人间哪寻冰雪样,敢是仙子降凡尘。” 现场听书之人听着这句说书人肺腑之中吟出来的打油诗,都不免在脑海中勾想出五十年前那位佳人的模样,发出啧啧惊叹之声。 连袁香儿和南河都被这位老者抑扬顿挫地说书方式吸引住了,忍不住扶着雅间的凭栏往下看。 虺螣在笼中盘着尾巴直起头颅,连连点头,“没错,说得很对。我就是这么漂亮。” “可叹是人间不足,欲壑难平,那位李生得了这般如花美眷,泼天富贵,却还不甚满足。又想博个功名前程,却已经受不了那寒窗苦读的辛劳。于是打起前高侍郎高家大小姐的主意。捧着金山银山上门前去求娶,还要哄着那位螣娘子做妾。” 台下又是一阵唏嘘议论之声, 有人道:“螣娘子一山野精魅,又没有三媒六聘,不过是夜奔私会,无媒苟合,做妾也是应该。” 也有穷酸的书生自己代入了故事之中,故作痴情地道,“若是有这样一位美貌佳人,能为我红袖添香,匡助资斧,供小生进学苦读,那小生必不负她如此情谊。” 台上琴音转急,嘈嘈切切,有如珠玉落盘,擂鼓齐鸣,故事转入最为高潮的时段。 “想那李生高头大马,志得意满,迎娶新娘之际。突然间路边刮来一阵怪风,只见飞沙走石,狂风乱卷,昏暗中一对灯笼举在空中,摇摇而至,及至近前,却原是一只盘山大蛇的两只眼睛,那大蛇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风刮起,掀翻了花轿人马,只见那新娘滚落了轿,新郎掉下了马,一时间好好的一支迎亲队伍人仰马翻,哭爹喊娘。客官们却道这是为何?原是那蛇妻打翻了醋坛,心有不甘,现出原形前来搅合。” 听到这里,本来还嚷嚷着要娶蛇妻的几个男子都不免后背生寒,缩了缩脖颈。 “那李生和蛇妻相处多时,十分清楚妻子的底细。早已重金寻得数位高功法师,乔装打扮潜在迎亲的队伍中。防备得就是这个时刻。一时间金光符咒,宝器凌空,都要擒这蛇妖。谁知那螣娘子道行高深,凶性大发,法师们拿她不下,只杀得紫石街上,血流成河,屋毁房榻,却可奈何。如今在街尾,还留有一道三丈深的石坑,便是那时蛇妖一尾巴甩出来的痕迹,故而被称之为落蛇坑。幸得当年一位有道高人,行脚经过,这才施展大神通,降服了那只蛇妖。否则两河镇如今是否还存在这世间,都未可知,未可知矣。” 说书人收住琴音呀呀唱了一段悲歌,复又叹息,“当时螣娘子被法师制住,化为一条莹莹小蛇盘在地上,尤自抬着头不住望着那李生,可叹那李生无情无义,只忙着搀扶侍郎家的新妻子,哪里还顾得着蛇妖旧人。由得那位法师将蛇妖携了远去,自此之后世间再无蛇妻之说。” “那位娘子最后如何?” “蛇娘子如何已无人知晓。不过那故事中的李生却是咱们镇上之人,他的结局诸位想必也都知晓,就无需小生多言了。只有一句话送于诸君,善恶到头终有报,黄粱一梦皆须了。咱们人活一世还是少做那忘恩负义之事为妙。” 说书人叹了个结局,放下三弦拿了个拖盘出来,下场子寻打赏,“今日这《李生遇蛇记》就为客官们伺候到这里,若是诸位觉得有些听头,还请慷慨赏赐一二。” 经过袁香儿楼下之时,袁香儿伸手从栏杆上丢下几个大钱,笑盈盈地问道,“先生,我是从外地来的。听了着这个故事十分有趣,想和您打听一下,那位故事中的李生是何许人物,如今可还活着。” 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