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之澄没想到,第二日,陆寒竟然又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当然,她也是同样的回答。 不过陆寒这日是做好了准备而来的,沉声答她,“臣那美人儿或许是思乡情切,昨日去了府中,便染了重病,卧榻不起。” 顾之澄没料到陆寒这美人儿竟然病得如此不合时宜,难怪他明明心悦那美人儿,却没有宠幸。 只怕陆寒碰不着那美人儿,心中早已是如火烹油,辗转难眠。 不然他眼下那片乌青之色,从何而来。 顾之澄心下了然,望向陆寒的神色之中也带了丝怜悯之意,那美人儿与他,皆是可怜。 陆寒斜瞥了顾之澄一眼,继续道:“波斯进贡美人儿,本是一番美意,陛下不该拂了她们的心意才是。” 顾之澄目露难色,她是不想拂了波斯的美意,可是...... 她拿什么去宠幸那美人儿呀......?真是头疼。 可陆寒却不依不饶。 到了第三日,依旧要问她同样的问题。 只见他俊脸如刀刻斧凿般精致好看,神色却冷淡矜贵,顶着眼下的一片乌青色,冷声问她,“陛下为何还不宠幸那波斯进贡的美人儿?” 顾之澄脸上清淡的笑意渐渐压了下去,有些哑然。 想了半晌,她才吞吞吐吐想到个旁的解释,“朕不喜欢那美人儿......” 陆寒蹙了蹙眉,淡声问道:“为何?” “她......她的眼睛是蓝色的。虽然好看,但是......朕下不去手。”顾之澄咬咬牙,也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陆寒恍然,原是嫌那美人儿生得与顾朝女子不一般,看来这小东西不是个猎奇的主,受不了那美人儿猫似的眼睛。 他抿唇,心底却有块悬着的石头悄然落了地。 今夜,总算不必再浮想联翩,辗转难眠。 想必,是能睡个好觉了。 ...... 可惜陆寒没想到,今晚还是没有睡好。 因为他做梦了,又梦见了顾之澄那小废物。 而且......不是往日里他朝夕相处性情十分熟悉的那个,而是春闱狩猎之时梦见的那个......与他养歪的小废物判若两人的那个。 梦里,顾之澄一袭黄袍加身,坐在宝殿龙椅上,身形显得羸弱如柴火干,风一吹就能跑似的。 肤色倒是比往日白上许多,晃得让人需得半眯着眼去瞧。 抑或是病得惨白,就连那唇的颜色也是淡淡的,毫无血色。 倒是眸色清然漆黑,映着底下跪着一片乌泱泱的大臣们,隐隐缩了几下,仿佛在忍着久病不适的痛苦,却隐忍着不愿意让任何人瞧出来。 顾之澄眸底的倔强,陆寒似乎很熟悉,只消一眼,就要唤起心底无数泛滥的回忆一般,呼之欲出,却又想不起来。 陆寒身后的大臣有人下跪进谏,“臣斗胆进言,陛下既不肯宠幸波斯进贡的美人,便该广纳后宫,使皇室开枝散叶,方为社稷之福。” 其他大臣们也跪下,一同高呼“臣附议”。 陆寒也跟着往前一步,虚蹲下身子跟着劝道:“陛下合该思虑周全,顾朝皇室枝繁叶茂乃是重中之重呐。” 只是这梦荒诞,陆寒明明垂着首,却瞥见了顾之澄眸底那飞逝过的不耐烦。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