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阵而生……”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远。 李怀信掩上窗。他实在不喜这种阴雨湿冷的天气,连带床上的被子都有些发潮。他转过身,不经意牵扯到肺部,隐隐作疼的同时,一个呼吸不匀就岔了气。这是贞白完全失控后,他为了给她镇煞,将封印钉入贞白眉心时,被对方伤的。 还是之前住的那间祥云客栈,只是换了间上房,李怀信养了大半个月。他没有随千张机回太行,也不打算再回去,倒不是要决绝到恩断义绝,说不上来,他心里有仇有怨,可千张机如师如父,没有过错,但太行仍是国教,他跟宫里那个人,却做不成父子了。 兴许是身体里有别人的三魂吧,寒山君对他的态度才会突发急转,破天荒的关心起他不回太行,又将何去何从? 天下之大,还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何况之前,贞白跟他允诺过了,男婚女嫁,若经此一劫,她能活着,就如他所愿,所以李怀信毫不犹豫就说了:“贞白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寒山君欲言又止:“你……” 李怀信却不怕人笑话,释然得很:“我这辈子,都要跟着她。” 反正人和心都交出去了,他也看得出来,贞白是个有担当的,肯定会说到做到,不会负他。 千张机深知他脾性,这徒弟铁了心,就不会再改主意,便随他去吧。只是西方的最后一个阵法,人人都掂得清凶险,太行派谁去,都可能有去无回,千张机遂决定亲自前往,奈何长平一战后为设禁制,他和寒山君元气大伤,气血亏得不轻,李怀信实在不忍心让这个师父去操劳涉险。 思忖间,房门被敲响,李怀信捂着胸口偎上床,贞白就端着汤药进来了,一股清苦的药味率先递入鼻息,他闷咳两声,按捺住了。 贞白恢复能力极强,之前折腾成那样,歇不到两天依旧生龙活虎,反倒是自己,柔肤弱体,久病不愈。 贞白把药端给他,清清冷冷的模样,李怀信撇其一眼,总觉得吧,不够熨帖。 话本子里那些历经过生死的男女,不都会在死里逃生后,深情款款地坠入爱河,从此如胶似漆且至死不渝吗?为什么他和贞白就没搭上这根筋?对方甚至连句掏心窝子的话都没有,最起码他俩以后该怎么处,总得给个交代吧? 李怀信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贞白半句话,顿时胸口有点闷,他没接碗,不想接。 贞白举着,看出端倪:“怎么?” 李怀信随口搪塞:“烫吧。” “温的。” 李怀信叹口气,端过来,捧在手里,突然想起曾经,他刮骨之后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结果贞白一碗药给他灌下去,也是毫无柔情的。 “贞白。” “嗯?” 话到嘴边,他又觉得不合适,尝了口药汁,品出满嘴苦涩来,遂拐了个弯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贞白默了半响:“河洛图还剩下一个阵,也许会危害一方,我打算过去看看。” 李怀信抬起眼睑。 贞白对上他目光,于是问:“你去么?” 当然去!李怀信本来就是打算去的,连忙点头,他这次喝了一大口,又问:“然后呢?解决完河洛图,接下来怎么打算?” “可能回不知观吧。” 李怀信抿了一下唇,觉得汤药更苦了,从舌尖一直苦到心里:“为什么是可能?” “禹山荒无人烟,有些与世隔绝了。”贞白答得很平常,“我怕你待不习惯。” 李怀信猝不及防,怔怔看她,须臾才反应过来:“我吗?”心里的苦涩瞬息间荡然无存。 贞白颔首:“你要是觉得无趣,就找个你喜欢的地方。” 李怀信的确是个凑热闹的性子,但是他更向往禹山,和那个名不见经传,却装了贞白半生的不知观。 李怀信果断一口把药灌下去,爽快道:“回不知观吧。”他掩不住嘴角,“就这么定了。” 刚搁下碗,他又忽地想起来,神色凝重:“那个老春,是他出卖你的?” 谈不上出卖,贞白道:“就是喝多了,失言。” 李怀信挑眉:“你相信他?” “嗯。” 李怀信却质疑:“人心险恶,你又看不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