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怒斥一声:“胡说八道。” 梁捕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像一个旁观者,靠到了贞白身侧,手里捏着那根从尸骨腿上剪下来的红绳,酝酿着啥时候拿出来问问这是不是他们夫妻俩的结发绳,才不会刺激得老人家当场气绝了,梁捕头正在为难,就听贞白低声问:“谢家老爷子,可是单名一个远字?” “嗯?”梁捕头有些没听清。 贞白想起前日,上山替王六择吉地,路过一块墓地,碑上刻着谢远之墓,便问:“谢老爷子,可是叫谢远?” 梁捕头微讶:“你怎么知道?” “之前路过他的坟地。” 梁捕头盯着她,半响才道:“真巧。” 贞白补充:“给王六择坟地的时候,正巧经过。” “哦。所以你今儿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贞白看向梁捕头:“还记得之前,王六夫妇为什么非说女儿在谢宅吗?” 梁捕头神色一肃,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说是女儿托梦……等等,你什么意思?” 贞白言简意赅:“我觉得谢家有问题。” 第22章 “我知道谢家有问题,不是,王六夫妇更有问题。”梁捕头指了指贞白:“凡是讲证据,你别给我来装神弄鬼那一套,老子不信邪,托梦什么的,都是日有所思,哪儿跟哪儿啊你就想联系在一起。” 贞白满不在乎的转过脸,视线落在案前那件寿衣上。 “我不相信!”老夫人压制着激动,低低地喊出一句。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梁捕头道:“没有亲眼所见,谁都不相信,就算一具尸骨和老爷子的寿衣摆在我们面前,没有打开他的坟冢确认里面是一具空棺,衙门也不会妄下定论,您说对吧,老夫人?”梁捕头走上前,将那条红绳递上:“还有这个,您给瞧瞧,是否是老爷子的贴身物?” 老夫人颤巍巍伸出手来接,仔仔细细地瞧完后,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着实对此物没有任何印象:“不是。” 梁捕头见她的神态不疑有假,又道:“可否是家中子女所赠?” 谢家在场几人纷纷摇首,都表示自己不曾送过老爷子这种东西,一般都会投其所好,送老爷子古玩或字画。 梁捕头将红绳拿回来,背着手道:“那就开棺确认吧,老夫人意下如何?” 老太太坐在木椅里,握紧拐杖的枯手微微颤抖着,历经一番煎熬。 梁捕头续道:“若我们挖出的这具尸骨真是老爷子的,也好将他葬回祖宅,入土为安,这么抛尸荒野实在……” “开!”老夫人中气十足地一个字,截断了梁捕头的言辞。 “母亲……”儿女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太太,正欲劝解,被老太太抬手制止了,她撑着拐杖,在女儿的搀扶下站起身,神色肃穆:“若是乌龙一场,扰了老爷子安寝,那么梁捕头,定会给我谢家一个交代?” 梁捕头迎上老太太那道强硬的目光,应诺:“自然。梁某愿从此脱下这身官服,上谢家、谢老爷子坟前磕头赔罪。” 闻言,众衙役惊呼:“头儿……” 这回赌大了。 “好!”老太太高声道:“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人,到时可容不得你抵赖。” 梁捕头勾了勾嘴角:“梁某向来一言九鼎,老夫人该担心的,应该是老爷子不在墓里吧?”否则,这老顽固绝不会答应他们开棺。 一行人上山的路上,衙役忍不住问:“头儿,你真有把握吗?” 梁捕头摆摆手:“一半一半吧。” “啊?”衙役急了:“那你赌这么大,真不想混啦。” “你去赌钱的时候有把握吗,没把握你就不赌了?不照样输得精光了回来,跟我这儿蹭吃蹭喝的。” “这能一样吗?!我只是输个几顿饭,你这直接把饭碗都砸了。” “听你这意思我只能当个铺快了是吧?瞧不起谁呢?” “不是,头儿……” “行了别磨叽,指不定谁输呢,孙大夫跟上没,万一那老太婆一会儿厥过去,别挖个坟还闹出人命来。” 衙役往回看了眼,找见那个背着药箱的人才道:“后边儿跟着呢。”衙役又盯着前头的轿子发表意见:“你说这么大岁数了折腾啥呀,山路又不好走,坐轿子里头颠一颠的,别给颠挫骨了。” “你媳妇儿或是爹妈的坟给人刨了,你就是断骨了你也会爬上山来。” 衙役想了想:“也是。” 他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队伍里还有陈沈两家的人来凑热闹,吭哧吭哧的往山路上爬,衙役最后扫了眼几步开外的贞白,低声问:“她来干啥啊?咱开个棺材而已,跟个女冠跟闹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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