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她喜欢的,究竟是晏昭偶然间流露出来的那些不经意的温柔,还是他整个人…… 看到云浮月流露出微微悲伤的表情,晏昭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痛了一下,那一刻,他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让表姐殉葬的话……其实,他如今觉得,就算自己死了,也希望这个人能好好活着。 他突然伸出手去,擦拭云浮月并不存在的眼泪,“表姐,别哭。” 云浮月惊异地看向他,“皇上,臣妾未曾哭过。” 没有吗?可是,他刚刚分明看到一滴泪水从云浮月眸中流出…… “皇上……”云浮月突然开口,她音色轻柔,指尖也带着暖洋洋的温度,拭去了晏昭眼角的薄泪。 哦,原来是自己落泪了啊。 可是怎么会呢?又没有什么伤心之事。 晏昭面无表情,似乎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但云浮月却觉得心疼极了,她双手环住晏昭,轻声坚定道:“我不会骗表弟,我这辈子对表弟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晏昭没有回答,他微微垂首,看向云浮月柔和的侧颜。如果剖开人心,人不会即刻死去的话……他还真的想剖开表姐的心看一看,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在骗自己。 可是怎么办,哪怕这个女人现在是在骗自己,他也……不忍心杀了呢。 * 半个月后,九青郡。 屋内茶香袅袅,云清远动作娴熟地煮着茶,他手下动作不停,语气也淡淡的,“坤儿应该知道吧,新叶需得炒透了,才能煮出这种滋味儿。” 云临颛在他对面坐着,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人这一生,不正如茶叶?嫩叶离枝后,便不得不承受种种苦痛。翻炒之时,受尽火煎之刑,待泡入沸水之中,由卷至舒、沉沉浮浮,更是另一番痛苦了。”云清远说着,开始沏茶,他将云临颛面前的瓷杯倒满,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唯有这样的茶叶,才能煮出如此回甘生香的好茶,坤儿尝尝?” 听到这话,云临颛还是没有动,他甚至没有抬起头。 云清远恍若未觉,他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先是闻了闻,然后便喟叹道:“嗯、好茶。果然是好茶啊!” 说着,他呷了一口,然后便满意地点头,似乎那茶果真令人回味无穷。 也就是这个时候,云临颛开了口,他声音极小,“为什么?” “嗯?” “父亲为什么叫我来这里?”云临颛依旧未曾抬头,他没有什么情绪地开口,“毕竟,如今我们应该在战场见,不是么?” 云清远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样说,于是他放下茶杯,眉目略微冷冽看向云临颛,“怎么?一个云浮月还不够?就连越坤也要背叛为父吗?” 云临颛没有说话,他低头握紧了拳,似乎在痛苦地抉择着什么。 看到他这样,云清远冷哼一声,“坤儿,你可不能让为父失望。那云浮月不过是个女子,随了夫家虽然愚蠢,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料到,但是你可是在云家的男儿!” “父亲一口一个云浮月,”云临颛突然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云清远,“似乎父亲忘了……云浮月,也是你的女儿。” “女儿?”云临颛不由得冷笑,“我可没有她这样吃里扒外的女儿!既然云浮月当初选择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便等于已经走上了死路!故此,来日老夫取她性命之时,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云临颛略微闭了闭眼,他摇摇头,“父亲为何觉得晏昭就一定会输?” 这话好像什么天大的笑话,顿时,云清远笑得酣畅淋漓,“晏昭派你来降我?那对我而言,当真是如虎添翼啊!毕竟,坤儿一直最听为父的话,不是么?” “是。”云临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过去一直是。” “什么意思?过去是?那坤儿的意思是,以后就不听了?难道、你还真打算和你那个不成器的姐姐学?!”云临颛狠狠一拍桌子,“为父这么苦心经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成王败寇,等功成之后,这天下还不是你的?” 这番话的每一个字都充斥着巨大的诱惑力,但是云临颛的面色却毫无波澜,他继续平静道:“那我姐姐怎么办。” “什么姐姐?!她叛出家门,哪有资格姓云?!”云清远恶狠狠盯着云临颛,恨铁不成钢一般摇头,“你怎么不明白?为了成人上之人,死个把人算什么?另外,她既然和你亲近,那因你被杀,也算死得其所了,怎会怪罪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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