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指挑起软帘,半阖着眼睛眸光漠然的看着外头清水样的烛光一路照耀着往王家去,远远地就能看见王家那里辉煌壮丽的神殿。现下天色还未黑透,有和尚唱经的颂声飘扬而来,还有坐得满满的信众跟着祝祷的细碎的声音。这烛光重重之中,不像烟火鼎盛的庙宇,反倒是像什么邪法在蛊惑人心。 “这样华丽的车架我还从未做过呢,宗门中的车架都是往素净清雅上靠,寻常不许出现什么金银宝石等的俗物,也没有这样的价值万金的锦缎装作帘子。看来日后我得回去好生的和逍遥师叔商量商量,也给我的那个车架上装点些这样颜色鲜艳的东西才是。整日对着清汤寡水一样的素青色、月白色、还有什么浅碧色,让人看着就觉着上了年纪的不精神。”陈陵放了帘子,舒展了挺拔的脊背,靠在元清章的臂弯里,促狭道。 “逍遥师叔听见你这般不喜欢他为你装点的车架,只怕到时候又要吐出一斤血来了。”王琦想到宗门里专管这些杂事的师叔,心有余悸的缩了一下眼睛。逍遥师叔是天幕山难得的一个只想理会宗门庶务的人才。学武的常说的是要静心修身,少想红尘俗世的纷纷扰扰,这样才能日进千里。 偏这位不一样,他就喜欢朝鸡毛蒜皮的小事里头去靠,一日下来抓着一本账本东逛逛西逛逛的,竟也没拉下功夫,反倒有时候还比静心修身的弟子还要进益些。这么长久下来,内门里的大小事务就全数交给他去管。旁的还可,就只有这车马装点上,容不得旁人一点儿的指摘。脾气起来了,就连掌门也敢说上一两句的。 想到逍遥师叔那性子,陈陵不由失笑,“这倒是,也不知道逍遥师叔是怎么想的,说是旁的他不管,就只有这出行的车架必须听他的。说这关乎了宗门的脸面,若是出行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什么大红大绿的都往上堆砌,那是对他也是对宗门的一种侮辱。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歪理邪说。就为着这个,一向与他交好的明书也和他起了几次口角,真真是让人不知道如何说才好了。” “他们两个我倒是有所耳闻,逍遥子看着和软的就快和面团一样儿了,没想到还有这样执拗的时候。”元清章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话,就引着陈陵往旁的地方说去了,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事情,看着他于旁人说着他不知道的事情,这滋味儿着实让人难受。自从对陈陵一见钟情之后,不是没想过要毫升的搜集天幕山的消息的,只是这天幕山水泼不进的严防死守,根本不让人有任何窥探的机会,更不要提说是探知其中详细情形了。 好在这王家很快的就到了,打头的一个侍女素手纤纤的撩起垂了东珠的门帘,娇声道:“公子还请下车,前边儿就是王府了。” 没有把手搭在侍女伸过来的白纤长柔软的手上,行云流水的往下一跃就潇洒的站在了地上,眯着眼睛看王家的那个漆金描彩的牌匾的时候,陈陵甚至还有心思想,姓王的还真是有些便利,这匾额说话都占了真正的“王府”二字,说出去天然的就有一股子明堂照耀的煌煌气势。 门口也是一样的排场,几十个各种姿色的侍女分列两旁,手上一样的挽着一个藤条篮子。只不过里头的花换成了鲜艳如血的玫瑰花瓣,一百一红,这其间色彩之差别,是无声的再告诉他们,送来的路上已经是提前的给他们撒了一回纸钱,以至于到时候下了黄泉地狱不至于可怜巴巴的手孤魂野鬼的欺凌。这进门的时候又换了这鲜红如血的花瓣,是在预示着他们进去之后就是一场鲜血淋漓的惨遭屠杀么。还真是自信。 这次与上次偷摸进来的时候不一样,上次看见的是一个小姐的闺房,再加上是混乱之中,根本就不敢多看,匆匆的就跑了出来。这回被人邀请着进来看,果真看的更清楚明白。 “这园子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设计的,这廊腰缦回,十步一景的格局不像是洪州的工匠设计的。”陈陵站在蜂腰桥上,弯弯曲曲的一道小桥下边就是浅浅的一潭碧水,深深浅浅的蔓延出一池的睡莲。睡莲边儿上百放着几盏女子巴掌大小的琉璃灯,一样的雕凿成了莲花的模样,里头点这细细的几根蜡烛。被陈陵伸手在水里搅弄两下,晃出一池的碎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