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田。 他系着温暖的长颈鹿围巾,撒着欢奔跑。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条围巾知道。 围巾好长啊,围着他的脖子打了个结,把他包裹得好温暖,像是文珂温柔地拥抱着他。 到处都是青草的香味,香味越来越浓郁,他一边跑一边抽动着鼻子—— 他知道那是文珂身上信息素的香味。 他知道,文珂一定就在围巾指引的尽头! 他戴着围巾跑啊跑啊,跑过夜里的沼泽地,跃过山顶挂着的月亮,每一条路都是用蜡笔随心所欲画的,天上时而下雨,时而又挂上甜蜜的太阳。 围巾越来越长,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 他跑得筋疲力尽,直到跑不动的时候,围巾忽然从他脖子上掉了下来。 那条围巾带着长颈鹿身上的花纹,渐渐地变大、再变大。 一头飘到了天空上,一头沿着金黄色的麦田向前飞,整个世界都像是被围巾铺展开来的,浅褐色的斑纹,毛茸茸的质地。 韩江阙忽然明白了—— 那不是围巾。 他就是在长颈鹿的身上奔跑,他从长颈鹿皮毛中穿梭,攀登过长颈鹿山丘一样鼓鼓的小腹,这个蜡笔画画出来的梦境世界—— 就是长颈鹿的身体。 韩江阙慢慢地抬起头,天空上,巨大的长颈鹿正低头望着他,温柔地笑。 那应该是一头正在分娩的长颈鹿。 …… h市的中心医院,两名护士正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高大alpha穿过长长的走廊飞奔。 “再快点、快点。”alpha的声音无比沙哑。 当轮椅被推到了o产科的特等病房门前时,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个穿着病号服的瘦削alpha,韩战身体激动地发颤,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付小羽的眼睛都红了,但是也没有说话。 韩江阙没有时间去看任何一个人,经过长久的昏迷,他的四肢都处于无法用力的阶段,只有脑子竟然异常地清醒,他已经听到了产房里文珂哽咽的声音,他已经闻到了文珂身上那股甜蜜的青草香味,他焦急地喊道:“开门——快让我进去。” 没有人阻止韩江阙。 所有人都知道,里面那个痛苦地分娩中的omega终于等来了自己的alpha。 产房里的文珂双腿大张,虚弱地躺在床上。 他生产的过程惨痛异常,即使已经用力地推了一个多小时,可是连第一个孩子的头都迟迟没有出来,每一次用力,都是一次剧痛。 几十次努力下来,他满脸都是虚汗,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产房的门开了。 文珂吃力地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呆呆地看着被护士推进来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高挺的鼻峰、薄薄的嘴唇,还有那一双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漆黑眼睛。 那是……栩栩如生的韩江阙啊。 “栩栩如生”。 他心中出现了这个词语,是因为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他出现了幻觉。 可是紧接着,他就知道不是的。 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他的腺体在痉挛,这是标记后的omega和alpha才能体会到的悸动,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振。 剧烈的痛苦,在那一刻都减轻了。 “韩江阙……” 文珂哭着开口的同时,韩江阙已经被护士推到了床边。 alpha的手颤颤地想要抬起,可是即使只是那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根本做不到,只能用指尖的颤抖传递着他的心情。 “文珂……” 韩江阙哑声说,他把脸紧紧地贴在文珂凉凉的脸庞上:“我回来了,哥哥,我回来了,我在你身边。” 文珂不得不再次用力地想要把宝宝挤出身体,他痛得狠狠地咬着韩江阙的耳朵,咬着韩江阙的嘴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韩江阙才刚刚醒过来,就已经开始履行一位即将成为爸爸的alpha最严峻的职责。 他的信息素前所未有的微弱,甚至连抚慰omega都有点勉强。 文珂的痛呼,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近乎是撕心裂肺了,实在撑不住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哭着说:“韩江阙,我、我好痛,我生不动了——呜,我、我真的不想生了,我不生了行吗?” 韩江阙和他心爱的omega脸贴着脸,看着文珂痛得眉头蹙紧嘴唇发抖的样子,急得整个人脑子都乱了。 omega哭,alpha也控制不住,一边努力调动着自己虚弱的信息素,一边偷偷也哭了鼻子。 他抬头问护士:“他、他疼成这样……能不能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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