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土地,除了痛,还有天旋地转,世间种种皆在眼中颠倒,他一时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而自己,是死,是活,还是行尸走肉。 他仰躺于地,失神地看着头顶湛蓝的天,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公、公子。”一个声音怯怯地在一旁响起,“您没事吧?” 燕思空听得那声音,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因为眼前逐渐浮现的,是一个人的脸,封野的脸,让他又爱又恨,穷尽一生也无法忘记的脸。 “呀,公子。”那少年害怕地说,“您伤着哪儿了?您别哭呀,我去城里给您找大夫。” 哭? 谁? 他哭了? 燕思空茫然地伸出手,轻轻抹了一把脸,掌心竟是湿濡一片。他怔了怔,旋即心脏骤痛,眼泪毫无预兆地狂涌而下,彻底遮蔽了眼前的一切。 他就像个孩童般蜷缩在草丛中,放声痛哭。记忆中自元卯被害后,他再不曾这样放肆地、不顾一切地哭过,此时像是要将蓄了二十年的眼泪一次倾倒而出,泪崩如雨,根本止也止不住。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为何而哭,又或是他该哭的实在太多,无法一一罗列。他只知道他隐忍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克制了太久,如今他终于难以支撑,终于彻底释放。 恰是此时,他终于感觉自己像一个人,而不是将自己藏在这个名叫“燕思空”的虚伪的躯壳之中,或者说,他在毫无顾忌地袒露自己的这一刻,才找回了“自己”。 他不想伪装了、不想隐藏了、不想自欺欺人了,他想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是一次,他胆敢承认,心中依旧有渴望,他依旧……依旧渴望能得到一点点幸福。 即便是他这样不堪之人,久置于黑暗中,愈发渴望着光。 封野便是那道光,哪怕曾将他狠狠灼伤,那个曾令他满心柔情与欢喜的少年,依旧是他心中唯一的光。 可他分明看着封野在熄灭,他怎能让封野熄灭,那就好似也一并抹杀了他的曾经。 为何啊,为何他们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燕思空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甚至就那么在草丛中昏睡了过去,直至凉风习习,将他唤醒,他才睁开眼睛,发现天光黯淡,太阳就要下山了。 他勉强想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却使不出什么力气,好不容易晃荡着站起身,透过红肿的双眼,他看到自己的马儿在不远处吃草。 他在原地怔愣了半晌,忍不住看向了正西方向——大同城。其实他已跑出了太远,除了满山的野草,什么也看不见,但那城池的一砖一瓦,他都熟稔于心,更不用提那城里的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