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低声商议后,一人去通报了。 半晌,那人回来了:“只得你一人前去。” “好。”燕思空将侍卫留在原地等候,自己跟着那守卫上了山。 爬上山坡,燕思空看到的是一片败军之像,数千将士分布在山坡上,各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伤残亦是随处可见,可谓满目狼藉。 很多人认出了燕思空,他们站了起来,用鄙夷的、仇恨的、杀气腾腾地目光看着燕思空。 被无数人以吃人的目光瞪视,燕思空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喉结滚动,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叛徒。”将士之中,不知是谁低低叫了一声。 那一声便是燎原的火,瞬间将绝境之中的情绪点燃,声讨“叛徒”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一步步朝着燕思空走来,满腔怨恨,双目血红,似是要将他撕碎。 燕思空握紧了拳头,不知道今日能否度过此劫。 就在那些人将燕思空团团围住时,“咣”地一声,鸣金之巨响穿透了每个人的耳朵,犹如午夜梦回的钟声是,瞬间将人敲醒了。 人群中自觉地让出一条通路,一个修长、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走来,他脸上还带着那枚冰冷的面具,但看着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燕思空只觉冻僵的身体终于涌入一丝暖流。 “将军。”一个将领大声道,“末将恳请将军杀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叛徒!” “杀了叛徒,杀了叛徒!”众将士大声吼道。 元南聿抬起一只手,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元南聿深深地望着燕思空,眼神极为复杂,他低声道:“随我来。” “将军……” “不必多言。” 元南聿转身走了。 燕思空大步跟了上去。 元南聿将燕思空带进了用树木搭建的简陋的中军帐,他一屁股坐在树墩上,低着头,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你可收到我的信?” “……收到了。” “你不相信,是吗?”燕思空颤声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去找陈霂,为、了、你。” 元南聿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燕思空半晌,艰涩道:“真的吗。” 燕思空颤声道:“你摸着良心,凭着直觉,哪怕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内心最深处,是否觉得我会害你?” 元南聿长吁一口气:“我不知道,我真的……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只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便由着你们摆弄,谁在说谎,谁是真心,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到底该如何分辨?!” 燕思空哑声道:“你只能自己分辨。” 元南聿的手插入了凌乱的发间,状似痛苦不已:“你的情报,我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但大哥不信,他认为你在帮着陈霂使诈,你们要取凤翔,他要穿大字坡而过偷袭后路。” “那你就让他带兵出击?”燕思空咬牙道,“我不信你蠢到这个地步!” “是我的错……我碍于兄弟情面,从不当众驳斥他,让他有恃无恐,竟假传我军令……” “元南聿啊!”燕思空气得手脚发抖,“你追随封野多年,军纪严明,从未有失,封野也是看中你这点才让你带领大军,他可不是任人唯亲之人,你怎么能纵容亲信?!” 元南聿悔恨不已:“我……在我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亲人,我……” “即便如此,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来救他!” 元南聿垂着脑袋,似是有千斤重压:“他和将士们中伏,我身为主帅,难辞其咎。” 燕思空又是心痛,又是愤恨。每个人都有弱点,元南聿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在他们没有出现之前,元南聿尚不会因为这个弱点犯错,可突然出现的兄弟,对于他空白一片的过去实在太过重要,于是他犯了蠢,而且后果难以挽回。 元南聿抬起头,慢慢摘下了面具,他双目赤红,眼眶悬泪,满是自责。 燕思空难受极了,他蹲下身,捧着元南聿的脸,轻声道:“别怕,有二哥在,我会救你出去。” 元南聿摇着头:“我愧为主将,愧对狼王和将士们,我要与他们共存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