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府就不必了,哪有不请自来的道理。”封野傲慢道,“今日我回府路过此地,本是两相无碍,谁知有那不长眼的狗奴才,敢阻塞官道,还敢叫我绕路,甚至伤我的车夫……燕驸马,别说你我曾共赴沙场,就说我俩马上要结姻亲了,你也不该对我这么放肆,我要一个交代,不算仗势欺人吧?” 燕思空冷道:“下官愿代家仆受过。” 封野勾唇一笑,从雪地里捞起了自己的车夫,放进了马车里:“你那狗奴才伤了我的车夫,我现在急着回府,不如燕驸马送我一程?”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但心中纷纷觉得封野欺人太甚,竟叫燕思空一个堂堂吏部主事、未来的准驸马给自己驾车? 早知封野骄蛮不驯,谁知得罪了他,谁这般地不依不饶。 燕思空抿了抿唇,忍着屈辱,沉声道:“下官遵命。” 封野哈哈大笑两声,坐回了车里。 众目睽睽之下,燕思空过去牵起了马,燕府的家仆抓紧清出了一条能通过的道,但非常狭窄,他暂时不能上车,必须亲自领着马儿通过,于是一脚一脚地踩进厚厚地积雪,艰难地驱着马车走过了府前的那段拥塞的路。 下人赶忙追上来,给衣着单薄地燕思空披上皮氅,却被燕思空恶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他爬上了马车,挥舞马鞭,喊了一声“驾”,驾着马车往靖远王府行去…… 众人目送马车远去,议论纷纷,站在一旁的夜离更是若有所思…… 第136章 燕思空驾着马车穿城而过,此时暮色已浓,街上行人渐少,但仍有不少人看到了这反常的一幕。 燕府的下人则一直跟在后面。 到了靖远王府,马车停了下来,燕思空已经冻得浑身僵硬,舌头打着颤说道:“世、世子,到了。” 封野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看着他脸色煞白的模样,两道剑眉拧了起来,压低声音责备道:“衣服也不穿,你是不是傻。” 燕思空苦笑一下,小声道:“你刚才收了力吧。”虽是事先商量好的,但封野的一脚可不是寻常人抵得住的,他有点担心阿力。 “放心吧。”封野跳下马车,高声嘲讽道,“燕驸马这车驾得真稳,只做驸马怕是屈才了。” 燕思空也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下人们赶紧跑了过来,给他披上厚衣服,他做出踉跄的模样,倒有一半是真的——他实在被冻得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他被搀扶上了马车,车内烧着温暖的炭火,他缩在火盆边,感觉手脚逐渐有了知觉,才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今天这一出,能骗过夜离吗,能骗过谢忠仁吗?时间如此仓促,他们只能做到如此了,他料想那谢忠仁同样心急如焚,想要抓住一个可以整治封剑平的“理”,否则以封剑平那名满天下的盖世功勋,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京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名目了。 颜子廉也同样孤注一掷,若能借此机会铲除摇摆不定的刘岸,一来可以大杀谢忠仁的威风,二来可以让他们想利用京察构陷封剑平的阴谋破灭,也许这削减军备之事,就不必走到动武的那一步。 燕思空虽是冻得血液都快凝固了,大脑却异常地清醒,反复思索着可能发生的一切后果,他不得不清醒,在这危机四伏的朝堂之中,糊涂半点,都可能丢了身家性命。 —— 待燕思空回到府上时,已是深夜。宾客大多都走了,只有周觅星、夜离和梁随还在等着他。 燕思空一脸的落魄失意,见到他们,还要满怀歉疚地鞠躬:“小弟非但未能尽地主之谊,还扫了所有人的兴,真是羞愧不已,羞愧不已。” “哎呀,思空,你可千万别见外。”周觅星拉着他坐下,被他冰冷的手吓了一跳,“你看看你,可别冻出好歹啊。” 夜离连忙倒了一杯热茶,让燕思空捧在手中,温柔地说道:“燕大人,身体要紧。” 燕思空摆摆手,声音透出屈辱:“今日,让诸位看笑话了。” “这靖远王世子欺人太甚了。”梁随气得直跳脚,“你们以前好歹也是朋友,还曾一起征战过荆州,他居然因为门第之别,而如此不留情面!” 周觅星也皱眉道:“世子他……他至于吗?英雄不问出处,你又是前途不可限量之人,他何至于如此介怀门第啊。” 燕思空叹了一口气:“其实……其实不止如此。” 夜离的眉毛微微抖了抖。 “我就说肯定还有隐情!”梁随眼珠子一转,神色略有些尴尬,“不会真如外界传言那般,你和他是……” 燕思空苦笑着摆手:“那纯粹是胡扯了,我和他的矛盾,主要在伐梁王一役。” “哦?莫非是因为功劳?”周觅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战场之上为了抢一颗人头,士卒间都会暗自争斗,毕竟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将领间为了升迁和奖赏互起争端,自古以来更是屡见不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