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橙摇了摇头。她说过的话太多,谁会记得。 “你说会一直陪着我,”傅棠舟提醒她,“这才一年。” “是啊,才一年。”顾新橙嘴角荡开一丝苦笑。 都说男人薄情,可女人对自己情浓之时许下的海誓山盟,还不是说反悔就反悔? 现在她想反悔了。 “傅棠舟,”顾新橙叹出一口白雾,问他,“你有没有刮过奖券?” 傅棠舟静静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这人运气并不好,从来没有撞过大运。”顾新橙说,“小时候,学校的小卖部卖一种干脆面,里面会放一张奖券。每次刮奖,我都是‘谢谢惠顾’,连纪念奖都没有过。” “后来刮得多了,每次我只要一看到‘谢’字,就会停下来。”她笑了笑,“因为我知道把后面的字再刮出来也没意义了。” 明知道会是一场空,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是啊,聪颖如她,只要看到“谢”字,就知道该收手了。 为什么在感情里,她却这样犹豫呢? 即使她把一切都赌上,最终也只是一场幻梦罢了。 傅棠舟深潭似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倒影,无比清晰。他说:“这就是你想了一晚的结果?” 顾新橙粲然一笑,说:“不然呢?还有别的结果吗?” 这一笑,竟满含孤独与苍凉。 傅棠舟并未回答她。 顾新橙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说:“能不能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傅棠舟眼底滚过一丝暗光。 良久,他问:“什么?” 顾新橙说:“把我送回学校,我一个人回不去。” 如果可以,她昨天半夜就走了。 而不是等到现在。 傅棠舟默了默,说 :“好。” * 顾新橙靠在车窗边,长长的公路上车流不断。 今天是初七,出城的人陆陆续续返回,空了整整一周的北京城即将开始忙碌。 天空阴沉沉的,开到海淀,一场雨悄然而至。 春雷隐隐作响,雨点拍打在透明车窗上,凝聚成水珠,缓缓滚落。 据说,没有一场雨可以覆盖整个北京,果真如此。 春雨贵如油。 北京的春雨,恐怕是贵如金。 一路上,傅棠舟开着车,两人并没有说话。 只不过,经过几个繁忙的路口,他多摁了几下喇叭。 顾新橙看到他用口型隐隐骂了一句:“傻逼。” 说的是旁边那条车道上的司机。 她扯了下嘴角,视线重新落入窗外。 后视镜里映着她的脸——苍白,清瘦,竟多了一丝弱柳扶风的风韵。 车子驶入熟悉的那条街道,顾新橙说:“停那边就行了。” 傅棠舟问:“你带伞了吗?” 顾新橙摇摇头。 傅棠舟从车里找出一把伞递给她。 顾新橙不要,她说:“借了伞还得还。” 言下之意,她并不想再见到他。 傅棠舟说:“送你。” 伞,即散。 他倒挺会送东西,真应景。 顾新橙没接,到了地方,她打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连一个告别吻都不愿给他。 傅棠舟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忽然开口问了一句:“顾新橙,你想清楚了?” 她没有回答他,她想得再清楚不过。 傅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