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数日,他也顽强地活下来。 母亲故去,但婶母还在,他岂会轻易死去,让亲者痛仇者快? 辗转贩卖,徐轲成了某户士族大家后院厨房洗菜小工。在他精心谋划之下,勤快聪慧的徐轲顺利被厨房管事看上眼,再加上他识文断字,一步步从厨房成了府上账房小管事的心腹。 第二年春天,转机终于来了。 徐轲作为士族贵女的陪嫁资产一起进入了另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也是东庆高门大族之一,两家联姻属于强强联合。 徐轲靠着自己的能力又往上爬了一些,踹掉了原先的小管事,顺利入了男主人的眼。 别误会,倒不是他的容貌被男主人看上,而是徐轲发现这位男主人儒雅外表下潜藏的野心。 尽管这位男主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对徐轲却有知遇之恩,救他与水火。 在他的帮助下,徐轲脱了贱籍,将寡居的婶母从子桑郡接了过来。 对于这些人上人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对徐轲而言却是命运的颠覆和转折。 这之后,东庆大乱,徐轲效力的男主人趁势而起,成了乱世之中某些名气的诸侯之一。 徐轲也趁势挟私报复,让乱兵冲入子桑郡那户士族人家。 在灭人满门之前,先让他们好好品尝品尝临死前最大的羞辱。 乱世局势,风云变幻。 有可能前一日还醉舞笙歌,第二日便被人斩了首级,悬挂羞辱。 成了阶下囚的徐轲看着旧主被悬挂的尸首,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一声不吭降了新主。 也有宁死不屈的同僚,唾骂徐轲见利忘义,浑然忘了他是哪家养的狗! “先主真是瞎了眼,才信任你这么个天生反骨的白眼狼!” 徐轲脑后生有反骨,他干脆利落投奔新主的举动似乎也验证了这点。 反骨小人,不可用,不可信! 世人以他脸上黥刑印子辱他,直言他是反骨小人,种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徐轲只是冷漠反驳,“多说无益。” 又两年,徐轲靠着出色的能力获得新主姜芃姬的信任,新主对他委以重任。 徐轲也没辜负姜芃姬的信任,各处都打理得妥妥当当。 “徐孝舆,我劝你——” 一日庆功宴后,徐轲与满身酒气的风珏相遇,二者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到后者口中喃喃。 “何意?” 徐轲停下脚步,冷静看着风珏。 “倘若孝舆有何处做得不好的,还请不吝赐教。” 此时夜风一吹,风珏打了个冷颤,酒意醒了两分。 “没、没什么。” 风珏作势头疼,连连摆手离开。 徐轲心下微沉,但却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计划。 他为了给先主报仇,已经筹谋了许久,绝对不能在此时半途而废。 徐轲承认,姜芃姬作为主公比先主好很多很多,但那又如何? 救他离开泥沼的人是先主,徐轲那日便对天允诺——终其一生,不变忠心。 对他而言,此事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该做与不该做的区别。 徐轲利用姜芃姬对他的信任,篡改军报,误传军情,不仅暗中串联有野心的降将谋反,还引姜芃姬带兵深入敌人包围圈,趁势阻断了姜芃姬的军粮供应和任何能逃生的后路。 等姜芃姬的心腹发现不对劲,最佳的救援时间早就过了。 亓官让摇着羽扇,平静道,“她待你不薄。” 徐轲将密谋数年的暗线全部用上,他便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被亓官让带人捉拿,他也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不过—— 在他死之前,黄泉路上还有个姜芃姬,他也不算亏。 “待我不薄又如何?我倒是宁愿用这些‘不薄’,换来我主性命,一家安全。”徐轲道,“再者,啧——若非愚蠢,徒有莽夫之勇,自视甚高,你们也不会用了这么久才发现不对劲。” 一天一夜,尸斑都出来了。 徐轲迄今还记得旧主之死。 姜芃姬下手可重了。 旧主被悬挂城墙示众,家眷老小也在逃窜中无一生还。 亓官让道,“为何如此死心眼?你口中的那位‘主公’,并非明主,早死晚死都一样,不过是时辰不同罢了。他便是不死在主公手里,也会死在其他人手里,聪明如你,岂会看不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