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倏然凝固了一霎,玄昱已经放下了手,将自己蓄着坚毅和决断力的下巴一扬,“杨虎臣犯上不尊,拿下!” “是!” “护驾!”一阵靴声,禁军统领带着更多侍卫冲进来。 既然撕了脸皮,杨虎臣的脸孔一抽,毫无犹疑地吼道:“来人!来人!” 殿外传出一阵打杀声,刀剑遁入肋腹的闷声,伤者的惨叫哀嚎声,官员们脸上都露出了毛骨悚然的惊惧。 “来人,杨英,人呢?来人!!”杨虎臣做梦也想不到关键时刻出问题,奋力冲出白川的阻挡,侍卫一窝蜂冲进殿内。 在迈进宫时或者可以追溯到更早,玄昱就已经织好了这张网,把所有部署和性命都押在了乾清宫一处。当然,这个举措风险很大,稍有偏差,他会被乱臣贼子控制活捉。 很明显,他赢了这场赌局,大获全胜。 官员们呆若木鸡,诚惶诚恐,许多双眼睛就这样惊恐万状地看着。 玄昱冷冷审视这位叛臣在禁军的紧缚下做殊死之挣,平静的脸看不出有分毫变化。他的身形挺拔俊朗,有种千古一人的强大气场,又如一块屹立万年的无字碑,无声阐述着新天子的气魄与威严。 出了北京城往西百余里就是京畿大营,这里守卫森严,至上次调兵后还剩六万驻军。 侍官先一步下马上前交涉,玄奕拿出怀表一看,已是申正时牌。 营房内,郑业歪在炕上闭目沉思,他在这节骨眼儿上犯起了迟疑,十五爷声称与杨虎臣歃血为盟,万事具备,到底是一点信儿也没有。真跟他们抓太子围皇宫?没关防,就十五爷那手谕也分量不足啊,单进城就是个问题。 正自发憷,副将急匆匆过来禀报:“大人,十一爷到!” 郑业的眼皮子霍地一跳,出到门口却见没人,惶惑道:“人呢?” “人早已到了大堂,您赶紧过去吧。” 郑业急急赶过去,老远就看见玄奕坐在桌上,十几个大小将军笑呵呵立在他面前。 玄奕伸手把最前几人挨个一点,像是打诨拉家常:“李大黑,二狗子,李新军,查幼官,刘杨,赖小毛,你们他妈的行啊!进城也不到老子府上,是嫌老子穷没酒没肉招待?今儿把话撂在这儿,爷我早发了,谁他妈喝不死就不是兄弟!” “瞧您这话说的,咱们跟十一爷操练还昨儿似的。十一爷虽是龙子凤孙,可一点架子没有,吃野菜啃窝头,泥塘里洗澡,刷马屁股,打野鸡逮狍子,烤全羊吃酒,真他娘的爽快。” “呸!”玄奕指着说话那人,笑着啐了一口,“还敢提,那会不是你穿了爷的裤子,害爷光腚跑回去,当着几千号人,老子差点没被人笑死!” “天地良心,真不是我穿了您的裤子。” “哈哈哈……咱营里现在还有人传,十一爷捂的那东西尺寸不小。” 又是一阵哄笑,眼见郑业冷脸进来,众人立刻止笑让出一条道。 玄奕倏地正色,从桌上跳下来,高声道:“郑业接旨!” 郑业一眼扫过去,香鼎旁,装着令箭的匣子不翼而飞,“敢问十一爷传的什么旨?” 玄奕异常坦荡,把金令箭凑到他鼻子前,“打此刻起你被革职待命,哪天爷我一高兴,没准就复了你的职。” 荣辱存亡,身家性命不是小事。郑业大惊,心里就像吊着十五桶水--七上八下,事已至此,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兵权岂能被人说夺就夺? 郑业的脸色兜头一变,拨开他的手,“我乃万岁特旨任命,不见圣旨,谁也没有权利越权罢免!” 玄奕勃然大怒,把金令箭在他面前晃一晃,“如朕亲临,你他妈眼瞎还是不识字?就凭你目无王法,见令箭不跪,胆敢对万岁不尊,爷我就能鞭你,革了你的职。表现好,复职是老子一句话的事,看来你是不知轻重,不但眼瞎脑子也不灵嘛!” 郑业骑虎难下,冷冷道:“除了万岁,敢鞭我的人还没生下来,十一爷擅自召集将领又什么意思?” “护驾!” “可笑,九门还有杨虎臣,十一爷护的哪门子驾?” “老子护驾犯得着跟你交代吗?”玄奕火气冲冲,把金令箭往桌上一拍,对侍卫道,“给我拿下这抗旨不遵的狗东西!” 郑业见他态度强硬,后退一步,从腰间拿出将印,“这里我最大,没有我的将令谁敢乱来!” 从进门,玄奕开口就是脏话,言行举止粗鲁豪放,“你他妈还来劲了,挺像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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