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婚,更不确定她对自己是否还有感情。如果爱意消逝,那么强行把人留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和他在一起,似乎真的过得不开心。那些难过和煎熬肉眼可见,都在她日渐憔悴的脸上,在黯然失神的眼里。 小太阳不见了。 是我把她弄成这样的。梁澈想,我真是个混蛋,真他妈该死。 …… 午睡时间太久,苏善醒来浑身没劲,脑子懵懵的,仿佛生锈。 她去浴室洗了把脸,下楼来,看见梁姝华坐在沙发里,笔记本放在腿上,周围一堆东西。 “宝贝,你醒了啊,”梁姝华收拾手边的东西,给她挪出空位:“来,坐我旁边。” 苏善揉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居然四点了,睡过头。” “我本来想叫你的,但是怕你平时工作太累,能休息就多休息一会儿吧。”梁姝华笑说:“我听阿澈讲,你加班很勤,那么拼命干嘛呀,瘦得脸都尖了。” “我还好,一周休两天,可以把精神补回来,太闲的话……也不好。” 梁姝华闻言微叹,也不点破,拿起桌上的相簿:“你爷爷最近很怀旧,让我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你看,梁澈小时候,像不像个女孩?” 苏善好奇,凑过去瞧,唉,果然大家的童年照都逃不过涂脂抹粉和眉心一点红。 “这是艺术照,这是他们幼儿园歌舞表演。”梁姝华兴致勃勃地指给她看,忍俊不禁:“当时化完妆,他爸爸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 苏善接过相簿,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翻。 “阿澈从小就崇拜他爸爸,崇拜警察,我哥就给他讲法律常识,那会儿徐慧贞也爱玩,有时扮小偷,有时扮人贩子,配合我哥普法。” 苏善看见某张相片里,年轻的徐慧贞戴着一副塑料手铐,蹲在小梁澈用积木圈出的牢笼里,假哭。 她蓦地失笑。 这一家三口有过很多年的幸福时光。 “他小时候很爱笑。”苏善喃喃道。 “是啊,本来是个小天使。”梁姝华歪着头,轻声叹气:“谁能想到呢,我哥去世对他打击非常大,后来青春期那几年又和徐慧贞吵得天翻地覆,当时我和你爷爷都特别担心,怕他性格受影响,会走上歪路。” 苏善闻言默了会儿,说:“好在没有,他现在这样也不错。” 梁姝华点头:“好在有个不错的童年,他爸爸言传身教,树立了榜样,不过嘛,徐慧贞也给他留下不少阴影,所以我想,哪个倒霉蛋嫁给他都会很难受的,阿澈这个人啊,不会甜言蜜语,更不知道怎么体贴女人,对吧?” 苏善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霎时努努嘴,低头不语。 如此,不言而喻,梁姝华忙搂住她:“委屈你了,宝贝,我一定给你出气,狠狠地骂他,让他给你道歉,好不好?” 骂他有什么用呢,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任何话语都是徒劳。 所以苏善冷淡地摇头,拒绝了姑妈的好意。 —— 她下午睡了太久,按理说,晚上应该精神奕奕才对。可大概因为最近太过心累,总觉得疲倦,所以苏善早早洗漱,回房间早早地躺进被窝。 梁澈不知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总之当她觉察有人在看着自己时,睁开眼,屋子里铺满月光,浅色纱帘随风微扬,楼下小花园里玫瑰盛开,香气浓烈。 苏善伸手把台灯打开。 光线昏黄,梁澈揉捏她空空荡荡的左手,笑了笑,说:“为什么总爱把戒指摘下来呢,是不是不喜欢那个款式了?我给你换一枚,好不好?” 苏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高兴。” 苏善嘴唇动了动,梁澈打断她的话:“除了离婚。”他说:“这个真的不行。” “可我真的觉得好累啊。”苏善哑声开口,目光黯淡:“你只会让我难受,我不想要你了,就这样吧,好吗?” 梁澈垂下头,心里也疼着,暗自忍耐,勉强一笑:“我向你道歉,善善,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见叶南枝,也不会再见余歌和姚松,他们的事情我都不管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善无动于衷地望着他。 梁澈缓缓深呼吸,用生平从来没有过的卑微的语气,恳求她,说:“不要离婚,你如果生气,就留在我身边,折磨我,直到气消为止,这样行吗?” 苏善眨了眨疲倦的眼,摇头:“你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不要这样,没用的。” 梁澈眼帘低垂,弓着背,默默将她手指贴在唇边,呼吸清浅。 苏善把手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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