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放任不管。 要么,是已然知晓了叛徒是谁,要么…… 叛徒,不止一个。 “宫主若不想被人知道行踪,属下有一计。” 七绝宫四护法之一的莲褚衣,心思手段狠辣诡谲,精擅易容之术。以前只听传闻,如今亲眼所见这等奇淫巧技,竟觉得颇为实用。 莲褚衣也不知将几种药水混在一起,搅成白色膏状,细细涂抹于君拂歌面上。细软的刷子拂过,带出凉意,扫过耳垂之时,君拂歌忍不住轻轻一颤。 莲褚衣执刷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描摹。 不过片刻,铜镜中俊逸风流的眉眼便成苍老之态,肤上褐斑点点皮肉下垂。 好一张鹤骨鸡肤。 · 南方的夜风不似北方刮骨凛冽,却透着浸骨的湿寒,尤其在晨昏交替之时。 此时天际最后的一点光亮也被地平线吞没,朦胧夜幕笼罩街巷,只余斑鸠咕咕轻啼。 街角一棵歪脖子树朝天折出深影,此时那曲折树干之上似乎还摇摇晃晃挂了什么,若是有人再走近些怕是会被吓破了胆。 那是一个人,再说得准确一些,那是童萌。 脑部的急速充血让童萌有些不适,却还要顾着不让裙摆垂落得太过难堪。眼前的人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窘态,丝毫不担心她会大声惊叫惹来旁人。 “几日不见,姑娘还是有趣得令人瞩目。” 被倒吊着的童萌翻不出白眼,只道:“不好意思,我们熟吗?” “姑娘这么说我便要伤心了,我们不是已经见过两回了么?”那少年冲着童萌眨了眨眼,“似我这般俊的采花贼,可不多见。” 少年说完,等着童萌的反应,然那张脸上除了充血泛红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神色。 既没有惊惶害怕,也没有羞愤厌恶,仿佛他之前只是说了一句平凡得如家常便饭般的话。 这反应,倒是新鲜。 少年勾唇一笑,捧起童萌垂落的长发于鼻下轻嗅,目露陶醉。童萌眼角一抽,忍不住提醒:“小哥哥,我三天没洗头了。” 童萌看到那少年嘴角的笑意一僵。 “惹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是么?”童萌遗憾道,“可惹恼了我哥哥,对你更没有好处。” 少年眉尖一蹙:“你哥哥?” 话音未落,那少年脸色骤变,忙腾身后翻。带着杀意的劲风袭过,他方才所立之地竟插了一枚玉簪,玉簪未碎却入地三寸。 出手之人内力霸道且对内力的掌控尤为精妙。 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少年顿时不再犹豫,几个纵跃如游鱼入海,唐昇卢飞甚至来不及拔剑,那人已消失在视野之中。 不愧是做夜行采花的行当,这一身轻功世间少有,难怪官府中人屡屡抓不住他。 熟悉的身影自夜色中缓缓而来,仿佛将一夜星辉披于身上,便是倒着看,也不减一丝风华。 “才让你离开这么片刻便出了事,看来日后是要将妹妹时时刻刻都栓在身边。” “哥哥若是愿意,小萄就是哥哥的玉佩荷包扇坠子。”童萌瞥了眼地上那枚玉簪,“只要哥哥不将小萄丢出去,小萄定然是在哥哥身边的。” 童萌涨红着脸乖巧道:“哥哥能不能先将我放下来?” 安陵辞轻呵了一声,君拂歌这个妹妹花言巧语的本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是个惯会装腔作势的。 也不知如何同那嫉恶如仇,板正端肃的君拂歌投在一个娘胎肚子里。 安陵辞没动,只淡淡扬眉道:“妹妹素来是一口一个哥哥唤得亲,不想对旁人也是如此。方才我听你唤那人什么,小哥哥?不知我长歌山庄何时又多了个亲戚?” 或许是今日的夜风特别凉,连出口的话也能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哥哥,我那是缓兵之计呀。那时我还没瞧见哥哥来了,骤然碰到歹人心里实在慌张,只想着着多拖延些时间好发出姬羽令向哥哥求救。”童萌又是委屈又是感动,“哪想到哥哥这么快就来了,哥哥来了,小萄就什么都不怕了!” 果然是花言巧语。 安陵辞扯了扯嘴角,指尖一弹割断了童萌脚上长绳,童萌头朝地坠下,被安陵辞一把抓住后领,如提倒栽葱一般给提正了。 本来就被吊得脑勺充血的童萌被这一落一提折腾得险些吐出来,一头砸在哥哥手臂:“哥哥,我晕。” 缓了片刻的童萌扬起头:“哥哥背我回去吧。” 呵,倒是很会顺杆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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