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惊疑不定,而端木宪却是松了一口气,眸子渐渐沉淀下去,眸光冷冽如剑。 经过刚才的那一场混乱与博弈,端木宪除了被罚了三月俸禄外,还从皇帝的态度中领悟了什么。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皇帝怎么会忽然想到给四丫头和封炎赐婚,现在看来,皇帝这道赐婚是有意图的,因此在这件事上,谁影响到了“婚事”的进行,皇帝就绝对饶不了那个人。 本来端木宪故意让自己落于下风,也算带着一点试探,结果果真如他所料。 端木宪眯了眯眼,心定了。 信国公在短暂的震惊后,回过神来,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皇帝已经起身,丢下“退朝”两个字,就拂袖离去,只留下这满朝的人面面相对,鸦雀无声。 既然退朝,不少大臣就三三两两地朝殿外走去,端木宪却不然。 “国公爷。”端木宪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信国公跟前,嘴角又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和煦得如春风吹拂大地般,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一会儿,我就派个下人过去,带国公爷去一趟杨合庄。” 他的神态与语气都是温和斯文,然而眸光却是清冷如秋水,透着一丝挑衅。 “……”信国公只觉得端木宪真是小人得志,气得一张老脸近乎扭曲,脸色通红。 信国公还想找皇帝做主,抬眼朝御座的方向看去,然而皇帝已经带着近身服侍的內侍走得没影了…… 皇帝离开金銮殿后,就径直朝御书房走去。 今日退朝早,此时才不到巳时,旭日洒下了温暖的阳光,四周宫殿上的金色琉璃瓦闪闪发光,华丽恢弘。 皇帝看也没多看一眼,一路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怒气难平。 皇帝最讨厌那种被人逼迫的感觉。 他是天下至尊,坐拥万里江山,然而这些年来,谁又能明白他心中的忐忑,他励精图治,才有了这片宣隆盛世;他兢兢业业地等了十几年,才除去了他心头的两个大患! 他正意气风发着,以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制约他这个皇帝,然而,总有些人恃宠而骄,妄图摆布他! 皇帝面沉如水地走进了御书房,跟在他身后的小內侍亦步亦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帝在御案后坐下,没等內侍奉茶,就下意识地吩咐道:“去把……”阿隐叫来。 然而,话刚起,皇帝才想起阿隐不在京里。 哎—— 皇帝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阿隐不在,自己真是诸事不顺。 小內侍很快就手脚麻利地送来了热茶,茶香幽幽钻入鼻尖,却抚不平皇帝内心的烦躁。 皇帝浅啜了一口热茶,觉得有些烫口,微微皱眉地放下了茶盅,小內侍心惊肉跳,急忙请示道:“皇上,要不要奴才给您再换……”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了,接着再次把茶盅端起,心不在焉地吹了吹茶汤,跟着又放下。 好一会儿,御书房里就只剩下细微的茶盅碰撞声,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风拂树枝声。 小內侍站在一旁,一直仔细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变化,心下暗道:要是岑督主在就好了…… 岑隐自然不可能出现,倒是司礼监的人来了,送来了厚厚的一叠折子,这些折子由御书房里服侍的一个中年太监捧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皇上,这是司礼监那边刚刚送来的折子。” 厚厚的折子分成两叠放在御案上,让原本空荡荡的书案一下子变得拥挤了不少。 皇帝扫了那两叠折子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看着这些折子就烦。 从前阿隐在京的时候,就会先整理一遍,按轻重缓急地呈给他。 皇帝随意地拿起一本折子翻了翻,折子上那冗长繁多的陈述,看得他心里更烦躁了,想着阿隐都会特意在折子里夹上纸条,说明折子的主要内容,方便他审阅。 自阿隐离京后,这一个月来,这些折子都是这么乱七八糟地呈送到他跟前,害得他每天下朝后,要花大半天的时间来看这些折子,往往忙到深夜也看不完。 这段时日,皇帝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好觉,更别说去皇觉寺找远空下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