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眼神对视之时,端木绯已经走到了柳映霜跟前,笑眯眯地说道:“柳姑娘,下一个就由姑娘来作画吧。” 柳映霜抬眼迎上了端木绯那双乌黑的大眼,对方那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挑起,瞳孔中透着一丝倔强……以及挑衅。 那明亮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说着,你可敢接受挑战! 柳映霜毫不闪避地与端木绯四目对视,她的琴棋书画那也都是姑父魏永信专门请了女先生到府里教过的,比起那些个名门贵女也是不差的。 端木绯想让她当众出丑,可没那么容易! 柳映霜不屑地撇了撇嘴,昂首阔步地在端木绯的身旁走过,朝前方的画案走去。 端木绯看也没看她地朝端木纭那边走了过去,那于姑娘凑过来,一副求教地说道:“端木四姑娘,你的柳树画得太好了,我竟想不出还能画什么?总觉得画花木俗气了点,画湖水理所当然了点,画亭台又……” 于姑娘说得越多,四周其他姑娘的脸色就越古怪,被于姑娘如此一说,那她们就不能画花木、湖水和亭台了。 于姑娘身旁的厉姑娘不禁扶额,正想出声打断于姑娘,四周突然响起了一片倒吸气声与低呼声,此起彼伏。 “姑娘!”那翠衣丫鬟放开嗓门惊声尖叫了起来。 在一片骚乱中,只见前方的柳映霜蓦地脚下一个打滑,身子失去了平衡,朝右前方的扶栏摔了过去…… 柳映霜的左手在半空中晃了晃,想抓住一旁的红木画案,可是徒劳无功,那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正好在距离画案还有一寸多的位置落了空,身子不断朝前落下…… 前方的扶栏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怎么会这样?! 柳映霜不敢置信地想着,这甲板上不是没有泼油吗?!刚才端木绯走过这里时不是稳稳的吗?! “咔擦!” 她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前方的扶栏,可是几乎是下一瞬,那扶栏就折断了,带着柳映霜一起往湖面的方向坠落…… 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在柳映霜的眼前无限放大,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一圈圈的水波,水下受惊的鱼儿,还有她自己那张惊恐的脸庞。 她的喉间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扑通!” 柳映霜尖叫着直坠入湖中,一石激起千层浪,湖面上溅起了高高的水花,飞溅上甲板,让甲板湿了一大片。 画舫上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端木绯看着那折断的栏杆和甲板上的油光,嘴角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抿出一个清浅的弧度。 船头的甲板上虽然沾了些油,但是她既然早有提防,那就完不是什么问题。 她出身楚家,楚家从前朝起就是簪缨世族,在大盛朝,木屐是作为雨鞋,可是前朝以及那之前却是盛行宽袍大袖、脚踏木屐的魏晋之风。 楚家女自从学走路起,就要学习各种礼仪,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哪怕是穿着高齿木屐走路,她都可以轻松地如履平地,悄无声息,稳如泰山,更别说是地板上的一些油渍了。 刚才端木绯发现甲板上被人泼了油时,就猜到柳映霜如此大费周折,应该不止是想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下摔一跤,怕是还有后招。 不过,对于端木绯而言,无论对方有什么后招都不重要的,反正会倒霉的肯定不是自己。 端木绯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线,好像一头狡黠的小狐狸般,悄悄地拉了拉端木纭的袖子,然后指了指那油光发亮的甲板,对着端木纭意味深长地眨了下眼。 端木纭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眸子渐渐幽深。 “救命啊!救命……” 湖里传来柳映霜惶恐的尖叫声,那翠衣丫鬟闻声朝落水的地方小跑了过去,嘴里喊着“姑娘”、“快下水救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不会泅水”云云的话,那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四周更乱了,那些姑娘们面面相觑,有惊,有疑,有忧,有叹,心想着柳映霜未免也太倒霉了,大多数人都是神情紧张地看着栏杆折断的方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