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二话不说,戚戚然拜倒,情动十足地模样恳求道:“老夫人,奴……家实在不愿成为夫君的累赘,不想看夫君千里奔建业,却为我放弃大好前途,昨儿个是夫君不懂事才回绝了张大人,今日我……奴家来,听候老夫人安排便是。” 老夫人和张隽都是满脸讶然,互相对视了一眼,老夫人道:“你起来,你说的话我怎的听不懂,你仔细说说,什么叫碍着你夫君的前途,又叫我安排什么?” 晏衡于是盈盈起身,攒眉将昨儿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他舌灿莲花,惹得老夫人大发雷霆,当即就要拄着铁杖去揍逆子,被身边丫鬟劝住,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坐回椅子上。 张隽静静坐在那儿,面上神色深不可测,也没有表态,等老夫人叫他,他才好像刚反应过来似的,过去亲自扶晏衡坐下,道:“谢军师人呢?来人,请谢军师过来。” 晏衡眼睛暗暗一转,心道这个张隽还真不好应付。 半晌,谢无秋也来了,一见场面,把情况猜得差不离,当即配合与晏衡把戏继续演下去。 张隽当着二人的面训斥了那个弟弟,又对谢无秋道:“我承诺过你,若你成功退敌,便提你来我帐下,如今郭钦虽退,翟景还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广陵疆土,谢军师才华无双,此次便跟着我一同去讨翟贼吧!” 这次河对岸的敌人是翟景,可不像郭钦那么好对付了。谢无秋一点也不想蹚这趟浑水,悄悄看了晏衡一眼,见晏衡微微点头,又只好接下了这个差事。 张隽又看了晏衡好几眼,笑着对谢无秋道:“谢军师真是有个好贤内助啊。” 两人从老太太厢房出来,谢无秋便拽拽晏衡袖子,问他:“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是一场硬仗啊。” 翟景拥兵数万,作战经验丰富,如今气势汹汹地率军来“收复”南边,张隽虽坐地为王,却孤立无援,怎么看,帮他打这一仗,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接近一个人的办法成千上万,获取张隽的信任,不是非得用这种方法。晏衡所说的,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到最后谢无秋也没问出口,只是在心底里反复思考:晏衡,你到底为什么? 不止谢无秋有此一问。 *** 大军出发的前一晚,流觞来拜见晏衡。 “都布置妥当了?”晏衡问他。 流觞点头。 而后,他又忍不住问:“少主,你究竟是什么打算呢?” 彼时晏衡坐在案前执笔勾画着什么,闻言下笔一顿,没有回答。流觞追问:“少主,我真的不懂,你用楼里弟兄的性命帮那姓张的来打翟景?”这些日子以来,或者说从南下那天起,流觞就一直心有不满,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如今非歌不在,铜雀更是死气沉沉,对晏衡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他一个人没人商量,只能干着急。晏衡又是这个态度,他一时话便说得重了: “少主,十二楼,不是你施展个人野心的工具!” 晏衡掀起眼皮,定定看了他一眼,道:“流觞,我是楼主,十二楼我说了算。” 流觞心中憋闷:“是,你是楼主,你是楼主!” 他憋着那一口气跑掉了。然后谢无秋才从军帐外进来,他这次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赶巧。 不过晏衡也没有避讳他,见他进来,反倒显露出了疲惫的那一面,叹了口气搁下笔,按揉着眼周的穴位。 “流觞那小子,没看出来,还是个和平爱好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