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亲引着她在身旁坐下。 筵席已开,珍馐美酒皆上了,满座宾客相继上寿。老夫人红光满面,一一答谢,竟无半点疲倦之色。然而众人都看得出,老夫人似怀了心事,目光总不住往门口瞧。 李闻孝顺,见母亲有心事不能开怀,上前问道“母亲可有吩咐,儿必全力为之。” 老夫人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是在等陛下驾临。”李闻位居九卿,又是帝师,皇帝驾临寿宴,也是情理之中,可眼下宴已过半,仍不见圣驾,想必是不会来了。 李闻听闻母亲是在等圣驾,不由惊讶,问道“母亲盼望圣驾,可是有事要奏禀陛下?”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有些恼了“我一老迈的妇人,能有何事,惊动陛下。是为琳儿,她外放数年,不得归京。我若在寿宴上跪求陛下,陛下怜悯我这老妇人,兴许便恩准琳儿回京了。” 李琳离京多年,又使李闻几度失望,他几乎已忘了有这孙女,自也忘了母亲最疼爱她,平日里便时常设法,要他将她调回京中。母亲若在寿宴上跪求陛下,陛下的确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李闻不知怎地,没有立即安抚母亲,反倒格外尴尬地看了谢漪一眼。 第119章 李琳最受她家老太君宠爱,此事满京皆知,也只皇帝,身处深宫,不知此事。她若知晓,便明白谢相为何不让她赴寿宴,必是又要高兴上好几日了。 谢漪不好走得太早,直至寿宴过半,将近尾声,方告辞先行,纵是如此,她还是最早离府的一人。 入门时,天尚有微光,出来时,月上中天,白雪映着月华,银色的光熠熠生辉。大臣们就在府中,与府外不过百步之遥,任谁都意料不到,皇帝被丞相藏在辎车中,就在府外待着。 谢漪掀开车门,刘藻已等得睡着了。 谢漪莞尔,探身进去,就着月光与府门高悬的灯笼的微光,看到刘藻躺在阴影中,她的眼睛闭着,睡得竟很踏实,嘴巴微抿,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谢漪入车,轻轻摇她“陛下。” 刘藻毫无反应,呼吸声沉沉的。 谢漪又唤“萌萌,快醒来,要着凉的。” 刘藻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她,嘟哝了一声“去好久。”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也不知这几日在宫中又是如何劳累,竟困倦若斯。谢漪解下大氅,盖到她身上。刘藻感受到暖意,将身体蜷缩起来,好使大氅盖住她的全身。她还循着热源,一点一点挪到谢漪身旁。 谢漪握了握她的手,热乎乎的,便也放心她这般睡着。 到了相府,原以为要费些功夫,方能唤醒她,不想车一停下,她竟自己醒来了。 “醒了就下车。”谢漪道。 刘藻不动,清醒了一会儿,问“宴上可有佳肴美酒?” 谢漪知她要说什么了,便不答话,由她自语。 果然,刘藻听不到她回话,有些生气了,道“你在宴上美酒美馔,我在车中只有干巴巴的桂花糕。”桂花糕是谢漪恐饿着她,令侍从去寻来的。 “车中还很冷,你回来,又凶我。”刘藻絮絮叨叨的,显得诸多不满。 谢漪终是无奈道“我何曾凶你?” 刘藻理直气壮“你不抱抱我。” 大约是起床气,开始不讲理了。谢漪顺毛摸,抱抱她,刘藻心满意足地让自己的脸贴着她的,呼吸也一点点轻浅下来。 手是热乎乎的,脸也是暖暖的。她的车四面密闭,内里还饰狐皮,也不知怎么冻着她了,以致她发出“车中还很冷”的控诉。但刚睡醒的人,是不能讲道理的,何况这人撒娇起来软乎乎的,谢漪很喜欢。抱了她许久,问道“高兴了?” 刘藻哼唧了两声“饿。” 谢漪拍拍她“下车。” 府中仆婢多已歇下。 家令候在门前,双手不住地搓动取暖,见君侯回府,忙迎上前去。 丞相身后还带了个皇帝,拖住散漫慵懒的步子。家令见了丞相正要行礼,瞥见她身后的皇帝,唬了一跳,顿了一下,方下拜道“拜见陛下。” 刘藻不说话,恹恹的,像是只没顺好毛的猫。谢漪悄悄握她的手,在她手心点了两下,刘藻浑身炸起的毛的顺了下来,抬了抬下颔,与家令道“你自去,无需声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