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一个时辰的路程,午间用了饭再出发,回到禁中再用晚膳正合适。 出了长公主府,山路被雪覆盖,马蹄上纵是打了防滑的马蹄铁,仍旧走的忐忑。 江微之遥遥地跟在队伍最后头,见状,奔在公主马车之侧,高声吩咐禁军上前,扶住马车车辕,缓缓地走起来。 山路崎岖,路面又全是积雪,霍枕宁在车中握着手炉,打着瞌睡。 江微之策马护在马车一侧,一手搭在了马车的车窗上,突然有些失落。 从前,霍枕宁坐马车,一定会探出头去,叽叽喳喳地同他说话。 可如今,身侧的马车里,静悄悄的,一丝儿声音不闻。 他犹豫了一时,用指节敲敲车窗,轻声道:“公主是不是怕前方有猛兽出没,才这般安静?” 霍枕宁在里头听到了,脑海中浮现了他昨日绘声绘色描述的,那些长虫僵尸,吓得抱紧了自己。 她很恨地嘟哝了一句不要脸,立刻便扭了头,悄无声息地歪倒在车内的软垫上,不愿搭理他。 江微之想起那一日临来之前,陛下对他的嘱咐。 “朕的女儿虽然娇纵,心地却是极为单纯良善,如今朝堂后宫风云诡谲,你既然回来了,便要替这么多看顾她一些,切莫走了外路吃亏受苦。” 昨日公主着轻纱衣,轻薄透肉,一双玉臂搭在汤池边上,而边上竟有六个绝美男子相伴…… 这一幕给他的刺激,不啻于六月飞雪,冬日惊雷。 步履匆忙间,已然出得鲤鱼山,可雪却越来越大了。 风也越来越大,夹带着雪粒,向着人脸上砸过来。 所有人都顶着风雪往前走,霍枕宁在车中冻的瑟瑟发抖——即便是车中生了薰笼,手中握了暖炉,可北风肆虐,从车厢的各个角落钻进来,令人顿生寒意。 木樨将公主搂在怀中,焦急地去问外头的情形。 “还能不能走?” 便有赶车的宫监寒着嗓子喊:“咱们这架马车又大又笨,怕是拉不动了。” 也难怪拉不动,公主的这架马车黑榆木打造,像一栋小屋子似的,北风这般张狂,必然是行的缓慢。 “这风再这么刮下去,怕是耗至夜晚,也回不去。”木樨喃喃道,“太危险了。” 窗外有清朗之声响起:“木樨姑姑,请为公主披上斗篷,盖上头脸,我骑马带公主回去。” 木樨想到也只有这样了,点了点头,还未说话,身旁的小祖宗却早已按耐不住地高声道:“我不同他共乘一匹马。” 江微之心头黯然,被风吹的干疼的面上却不显露,高声出言:“这不是任性的时候,公主还请听臣的话。” 又在说她任性。 霍枕宁双手交握,被搂在木樨怀中,微微颤抖着。 “我宁愿死在风雪里,都不和此人共乘。” 江微之为之气结,可窗子里的娇软声音仍在继续。 “走不动就慢慢走,我不急。” 江微之望着黑云压顶的天空,鹅毛大雪自空中撒落,遮天迷地的,使人看不清前方。 若是不能及时离开,怕是要困顿此地,旁人尚可忍耐,可她怎么能? 江微之心急如焚,也不管什么君臣尊卑,停下马来,跃上马车,猛的将帘子掀开,欺身压进车厢。 他一把抓住霍枕宁的左手,再捞起一旁的斗篷,欲为公主披上斗篷。 霍枕宁的手腕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只气的七窍生烟。 又是这样自作主张!就喜欢这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