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一人在偏厅用食,见四弟阴沉着脸大踏步而过,放下了筷箸,喝住了他:“迟儿,怎么了这是?” 江微之脚步不停,黑着脸便路过了偏厅,江遇奇怪,丢下手中的筷箸,回去嘱咐了自家夫人闵氏几句,便差遣她往母亲所居住的院子去了。 闵氏如今二十有二,性子活泼爽利,原就是齐国公夫人周氏的干女儿,与她说话向来随意,她一进门先给母亲周氏行了个礼,这才向着母亲道:“娘亲,如今父亲与二弟三弟都在外,只咱们娘几个在家中,相公差儿媳来问下四叔的婚事——也没定亲,也不相看,莫不是要四叔孤独终老?方才相公言说,四叔回到家,阴沉个脸便过去了,都说童男子火气旺,别再憋坏了身子” 齐国公夫人周氏出自武将世家,性子风风火火,人美性子却无比暴躁,此时听了大儿媳妇这般不着调的话,扬手给了她肩膀一巴掌:“你也不盼着点他好。老四这亲事难成呢,六岁时因了大公主一句话,便成了三品勋卫,一路这么升上去,如今竟也成了禁军首帅,十几岁上要给他说亲,大公主又在那杵着,你爹爹是个忠君爱国的,圣上既这般说了,自家便打算尚公主,只是陛下当年觉得大公主年纪尚小,便耽搁了下来,这么一耽搁,又是三年,老四的亲事也就搁置了。” 闵氏是隐隐约约知晓这些事,此时便道:“儿媳听闻大殿下一心爱慕老四,只是老四爱搭不理的,也是闹不明白了——儿媳是见过大殿下的,以儿媳这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殿下那长相气度,比月宫的仙子还要再美上几分。” 周氏却是了解自己小儿子的。 那年国公爷欲奏表求尚主,老四跪在国公爷面前,咬牙切齿道:“儿子对大殿下反感至极,深恶痛诋,还望父亲不要为儿子求娶公主。” 国公爷愕然,此事才罢了。 思至此,周氏摇头道:“人都说,性子不同水混油,老四不喜欢她,长成天仙也无甚用。” 闵氏却有些着急了,她坐在椅上,为母亲分析道:“……若是四叔执意不尚主,那便不要再拖着,凭白地给了大殿下期望,不若早些为四叔说一门尚可的亲事,省的憋坏了身子。” 周氏闻言又给了儿媳一锤,接着发愁道:“倒不是说不到好亲事,只是那大殿下一心要嫁给老四,陛下当年也金口玉言地说了亲事,咱家哪里又能琵琶别抱呢。”她思量了一时,倒有些可惜,“去岁,我与会昌侯府的侯夫人一同在宫中吃冬至酒,见了她那刚满十五岁的女儿,闺名叫做云扶的,是个极温柔文气的姑娘,哎,若是没有大殿下在中间杵着,老四什么好人家说不着?” 闵氏闻言有些赞同,到底是与周氏亲厚,便直言不讳道:“娘亲,那魏云扶,儿媳闺中曾与她见过数面,能一句话说明白的事儿,她能同你说上一天,极其地爱兜圈子,若是她成了您的儿媳,您一定能气死!” 周氏点了一下闵氏的额头,取笑她:“等不到旁人,你就快将我气死了。” 闵氏与周氏笑闹了几句,便也提议待仙蕙乡君省亲时,再探问探问公主的意思。 转眼便过了两日,仙蕙乡君果真回了齐国公府,先是见了舅母,提及早逝的母亲,两人哭了一场,再与表嫂子促膝长谈了一番,待到暮色下降,章璀错回了宫,与恶名昭彰的江都公主霍枕宁说了半宿。 霍枕宁盯着俩黑眼圈,总结了一个信息点。 江微之想娶会昌侯家的女儿魏云扶,但是齐国公府上下都与公主同心。 章璀错听完霍枕宁的总结,差点没昏死过去。 学渣就是学渣,连总结都能南辕北辙! 总结出了这样一条信息的霍枕宁,哪里还坐得住,日头刚冒红,便带着两个黑黑的眼圈,往玄武门旁等了一天,终于在老鸦还巢之际,等来了江微之。 江微之锦衣金甲,身姿英挺高大,他背着日光而来,清颜玉骨,无端地令人心慌。 年轻的殿前司副指挥使,自有一番骄矜的气势,尤其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眼光中便又多了几分不耐烦。 霍枕宁黑亮大眼下,挂着两道青青的印子,她皱着小脸,有些情怯。 察觉到了眼前人有些许的不耐,霍枕宁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在东内大街,办了一所养幼院……其内可以接收数百婴童,日后再扩建,还可接收许许多多的孤寡老弱——你觉得我做的好不好?” 江微之的嗓音在暑气未散的傍晚,显得尤其的清朗,敲金嘎玉的,很是漂亮。 “殿下问的奇怪。您爱做什么便做什么,自有陛下、太后娘娘夸赞,哪里轮的到臣来置喙。”他将话说的冷淡,抬起眼来,不再看眼前的少女,“天下孤寡老幼何其多,开一间养幼院不过是望梅止渴罢了,殿下若不是沽名钓誉,那便好好开办下去,万莫半途而废,叫天下人看笑话。” 霍枕宁察觉到了江微之在生气,她有些不解,也有些生气。 “开便开了,我才不会半途而废,你将我看低,我却不会看低我自己。你且瞧着吧,我就要将这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