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也带歪了。关海龙就老是为了这个,在外头和别人打架。 他还打不赢…… 每次都是宋秩去救场,把别的小孩儿打跑,把他拉回来,给他擦拭伤口、帮他把撕破的衣裳缝好。能骗过母亲,那就骗过去。有时候伤口在头上脸上、实在骗不过去,宋秩就会告诉母亲,说别的小孩儿骂他没妈,关海龙是在替他出头。 每每在这个时候,关海龙总能得到母亲最最温柔细致的对待。 不得不说,他非常享受母亲和宋秩的偏颇,以至于有时候,他会故意挑衅别的小孩儿。 后来,母亲去世。 再后来,父亲继娶了方玲。 关海龙看不惯方玲带来的方盛皓,看到方盛皓一个人住一个屋,他却要和宋秩睡一个屋? 于是关海龙就把宋秩赶出了他的房间。 那个时候的宋秩…… 才六岁。 现在想来,一个被寄养在别人家里的六岁小孩儿,失去了生母、生父对他不闻不问,疼惜他的养母去世,养父有跟没有一样……他保护自己的手段又有多少? 于是从六岁起,小小的宋秩就开始睡关家的客厅地板,每天只吃剩饭…… 这么寒冷的冬夜,睡在地板上的小宋秩冷吗?他自己动手炒剩饭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关海龙头一回觉得自己太混蛋! 锅里的饭菜散发出的香味儿,令关海龙回过神来。 他拿着锅铲胡乱铲了几下,往锅里洒了点儿盐末,就铲了起来,倒进盘子里 关海龙捧着一盘子炒热的剩饭,去了客厅。 刚坐在餐桌前,还没来得及吃呢…… 玄关处响起了门锁声—— 关海龙转头望去,看到父亲关庆白带着满身的疲惫、脚上穿着袜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他的鞋。 “爸!”关海龙喊了父亲一声。 他本想问问你为啥不穿鞋。 突然又明白过来——父亲一定是在常常深夜回来,又怕吵醒家里的人,才能把脱鞋拎鞋的事儿干得那么麻利。 一时间,关海龙说不出话来。 关庆白看到了儿子,倒是很诧异地问道:“海龙?你怎么还没睡?” 关海龙想了想,问道:“爸,你……要不要也来点儿炒饭?” 关庆白欣然点头,“好啊!” 关海龙去厨房拿了碗筷、又倒了一杯开水过来。 他把开水放到关庆白面前,再把盘子里的炒饭扒拉了一半到空碗里。 关庆白呼着开水,喝了大半杯,端起碗吃饭,“这饭你炒的?” 关海龙“嗯”了一声。 关庆白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宋秩会炒饭呢!” 父子俩突然同时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关海龙默默地继续吃饭。 半晌,他突然开口,“爸,这些年……对不起。” 关庆白张大了嘴,正在扒饭的动作突然停滞住。 他震惊地看向关海龙,并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道歉。 半晌,关庆白恢复正常,继续默默地扒饭。 关海龙叹气,“爸,这些年我太任性,伤透了您的心,也伤害了宋秩和海珊……我真很抱歉。” 关庆白的眼圈儿红了。 “我也有责任,”关庆白低声说道,“……我给你们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海龙,我也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关海龙低声问道:“所以我现在想问问您,您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这是他头一回向父亲低头服输。 关庆白大为震动。 但是,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以前海龙还年轻的时候,他确实动过心思,想让海龙参军,去外地服役。想着海龙还年轻,进入军营以后,还有机会磨平他的棱角、改造他的性格、拓宽他的视野…… 现在? 海龙已经快三十岁了。 他的性格已经成型、思维已经固化,想要改变? 很难了。 关庆白思考良久,说道:“你和海珊的血脉里,都继承了你母亲的艺术细胞。走书画的路子,大约是目前最适合你的捷径。” ——海龙从四岁起,就被母亲手把手地教写毛笔字。他会写好几种飘逸的狂草,硬笔书法也不错。 如果一边工作,一边重拾毛笔与硬笔,相信练个三四年就能写出些名堂出来。 海珊如今在画界已经小有名气,如果兄长书法了得,倒也可以借点儿她的光……又或者,直接借他母亲杜敏在画界的名气,也能济入书法家的行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