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二小了近十岁,可能是因为长年表情愁苦,倒比老大老二还显老些。 这会儿老二老三老四刚从地里回来,人人都把裤腿儿挽到了膝盖上边儿,光着腿杆子呢! 于是宗老们又看到,老三老四有着很明显的罗圈腿儿,老二的腿虽然老皮皱皱、却是笔直的,还是大长腿儿。 这…… 宗老们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大哥,啥子事哦,快点搞完了还要去上工。”老二说道。 老三、老四则一直盯着瘫倒昏死在地上,脑门上还绑着条白布的陈菊香,以及跪坐在一旁哭天抢地的李翠儿。 陈菊香的手边,居然还有块他们老爹的灵位? 老四喝问,“李翠儿,发生了啥子事?” 李翠儿惧怕地看了白正乾一眼,又看了丈夫一眼,低下头抽抽噎噎,“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 白正乾叹气,吩咐桃桃,“桃子啊,你把事情说给你几个叔听。” 桃桃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她口齿伶俐,不过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清楚了。 老二:…… 老三:…… 老四:…… 现场一片寂静。 半晌,依旧是老四开了口,“她偷汉子?偷的还是亲兄弟?” 老二明显不相信,“不能吧?那会儿咱爹还没死……” 顿了一顿,老二又有些生气,“要是真的,那就是当时已经把咱爹给当成死人了!还不晓得咱爹是不是这个毒妇害死的!” “老二!” 白正乾喝止,“爹怎么死的,你我心里都有数,不能说是陈氏害死的,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造成的……” 老三问道:“大哥二哥,这是咋回事?没听你们说过的?” 老二恨恨地瞪着倒地昏厥的陈菊香,说道:“咱爹是被活活累死的!先是去陈家帮忙起屋,忙了三天三夜没合眼。回来以后陈氏又说娘家侄女要出嫁,要咱爹打家具。又是昏天暗地的给她侄女打完了家具,跟着就是秋收……” “那会儿还没解放,咱爹要是不干,周地主家里的那份长工活计就干不了了,他舍不得一个月两块大洋的佣钱,死撑着又干了几天,终于捱不住,一头栽进水田里被呛死了!” 说起往事,老二眼圈儿红红。 ——老爹死的时候,大哥十三,他十一,老三五岁,老四才三岁。可陈菊香也是个不肯下地干活养儿的,当时还吵着闹着要回娘家去。没办法,白正乾只能站起来,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当然这也是因为陈菊香当时已经嫁了两次,年纪也大了,找不到三婚的对象,陈家也不愿意养她这个闲人,所以陈菊香没能回成陈家。 再后来,陈菊香也四处打点儿零工,但她挣到的钱,一分也不会给四个儿子,哪怕她的亲生儿子被饿得嗷嗷叫,她也坚持不给,只把钱和粮攒在手里,每个月回娘家一趟,尽数交付。 啊对了,她平时吃用的,还是白正乾挣回来的。 闻言,老三老四对视了一眼,久久不语。 老四问白正乾,“大哥,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才好?” 白正乾看看老三、又看看老四,看着他们现在愁苦苍老的模样儿,忍不住又想起了他们幼时虎头虎脑的可爱样子。 那时他还是个少年,爹死了,他为了一个月挣两个大洋的工钱,顶替他爹去周地主家当长工。那日子可真苦啊,有监工盯着,每天要干多少多少活,要是干不完,监工就会记账,到了月底一结算……两个大洋挣不到不说、还得倒欠周地主的钱。 白正乾那会儿恨透了周地主,好多次都想跟着红军走、把那万恶的旧社会推翻!可一想,家里还有五张嘴还在等着吃…… 不得已,他就是再累、再没了劲儿,也要往死里干! 当然,也是那会儿他入了党、成为积极分子,替组织转运物资、掩护情报人员什么的……立了不少汗马功劳,解放后他当上第一任村长,到现在才成为了村里的党支部书记。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