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辟寒在玉清峰的偏殿前停下了脚步。 自从凤妄言被乔晚打伤之后,穆笑笑就把他带到了偏殿里医治,日夜不离的照顾。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乔晚这般剽悍的身体素质,天雷这玩意儿,让凤妄言吃了不少苦头,到现在一直都没醒。 穆笑笑趴在床沿已经睡了,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在额前,娇俏动人。 脚步微微一顿,却没进门。 但少女本来就是半眯着的,听到动静,困倦地抬起头,揉了揉眼。 眼里倒映出廊下冷而瘦的身影之后,穆笑笑眼里顿时漾开了抹惊喜的笑意,软软地拖长了腔:“大师兄!” 陆辟寒脸上露出了点儿淡淡的微笑。 “笑笑。” 但也就只有一瞬,旋即就隐没了。 穆笑笑赶紧站起身,腾出了空位,“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他还没醒?”陆辟寒瞥了眼床上的男人,问。 穆笑笑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失落地摇摇头:“还没呢。” 她已经很久没和大师兄坐在一起说话了。 想到这儿,穆笑笑有点儿忐忑,忍不住抬眼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男人容貌平庸,被疾病折磨得有点儿脱了相,眼下青黑,愈发衬得鼻梁高而挺而直,唇瓣苍白毫无血色,拥在狐裘中,眼神如寒火般炽热冰冷。 这毕竟也是一手带大自己的兄长。 穆笑笑有点儿出神。 少女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了点儿浅浅的,小小的笑意:“大师兄,你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那一次吗?” 刚刚在山峰上受了点儿风寒,陆辟寒又咳嗽了几声,慢慢地问:“你又想到了什么?”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大师兄的时候。 大师兄出生陆家分支,当初他那一支遭了灾,被碧眼邪佛灭了门,陆家本宗没及时赶到,最后只活了大师兄一个,从小大师兄就是多病之躯,被身上的“金蝉印”折磨得伤痕累累。少年冷漠而阴郁,只有眼里的两团火,仿佛在提醒着别人,提醒着自己,他还在活着。 那时候,她刚到昆山,整天缠着陆辟寒,陪着陆辟寒一道儿度过了这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而那段岁月,没有乔晚。 “我想到了大师兄,那个时候大师兄就和现在一样了。”穆笑笑笑道,“和现在一样,沉稳让人安心。” 陆辟寒显然对这不大感兴趣,问:“怎么还不去休息。” 少女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轻声道:“因为我想和大师兄多说会儿话呀。” 陆辟寒又咳嗽了一声,眼里含着点儿笑意:“别打岔。” * 她好像做错了。 乔晚有点儿僵硬地躲在草丛里,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酒坛。 有点儿郁闷,也有点儿内疚。 其实,翻下吊桥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不该迁怒于大师兄。 垂着眼,乔晚略有点儿纠结。 如今,她抱个酒坛,站在风雪中,听着偏殿里传来的动静,脊背挺得笔直,简直就像个纯傻逼。 本来暗搓搓追着大师兄过来,是想赔罪,没想到,现在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大师兄对她的好,是不计回报,实打实的。 她和大师兄没有血缘关系,算不上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也不像穆笑笑一样,曾经陪他度过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她不是大师兄的责任。 该感激大师兄的人是她。 乔晚抱着酒坛,靠着长廊,缓缓地坐了下来。 怀里的酒还是温的。 酒香很浓。 但是没人和她一块儿喝了。 忍不住踮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