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可不能走得太快。 小心伤着。 “朕要亲耳听她说!” 宽大的黑衣斗篷下传来了孝帝阴沉却难掩颤抖的声音,脚下的步子越发的急了。 “是。” 陈福知道孝帝心中的急切,也不再劝,只是更加小心的扶着孝帝,一边警惕的看向四周,偷偷的进了冷宫。 “就是这里了。” “陛下,您稍等片刻,奴才这就为您通传一声,让谢婕妤见驾。” 陈福领着孝帝停在一座还算完整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谢婕妤所住的房子了。 陈福上前轻轻的敲了三下门,轻声道:“谢婕妤?谢婕妤在不在?!” 等了片刻,屋子里才传来一道幽凉的声音,“谁?!” 陈福有些兴奋,“谢婕妤!我是陈福!您快开开门,看谁来了?!” 里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不小心被打翻了,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良久之后,屋里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幽凉中透着压抑,“还请陈公公稍后。” 语罢后,屋中便再无声音。 陈福心里急得什么似的。 可是,也不好硬催,只能等在门候着。 孝帝皱着眉,打量着冷宫的全貌。 冷宫里的房子大抵都是这样的,黑漆漆乌沉沉,没有半点色彩,房顶门框长满了青苔,看着就着一股子阴冷。 纵然孝帝心急如焚,可是,多年的帝王生涯已早让他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表面依然能沉得住气。若不是这个消息真的太过震撼,他绝对不会如此着急的亲自来冷宫确认。 就在守在门外的陈福等的要流汗的时候,屋子的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削瘦的妇人。 只见她满头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倾髻,只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穿着黑色的粗布衣裙,她的脸色分外的苍白,唇色淡如水,眉毛细长,双眸秀丽,隐隐能看出当年也是一位美人。 这倾髻婉转秀雅,需得青丝如墨,挽着才漂亮。 陈福见谢婕妤头发已花白,还挽着倾髻,再配着冷宫这样阴冷的地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很快,陈福就把这股子违和感压了下去,上前与谢婕妤见礼,脸笑得像一朵花一样,殷切道:“谢婕妤,您快看!皇上来了……” 也许是关在冷宫多年不见外人,谢婕妤的神色十分淡定。 哪怕她面前站着的是皇帝,也没有见她有丝毫的激动之色,只是稳稳的走上前端端正正的向孝帝行了一个请安礼,“罪妾见过皇上。” 孝帝没有让谢婕妤平身,他枯瘦的脸隐在黑色的斗篷下,让人看不到他的脸,也无从得知他在想些什么…… “谢孤舟是不是朕的儿子?!” 孝帝缓缓上前,黑色斗篷下露出金色龙靴的一角,语气中的急切终于喷薄而出。 陈福的心紧紧的高悬着,一眨不眨的看着谢婕妤。 等着她的回答。 当他第一次被自己的小徒弟告之圣上有儿子时,他惊得滚茶烫了手都不知道疼。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皇上晚年所受的逼迫和苦楚,他感同身受。 陈福哪里舍得看皇上如此受贼人逼害?! 可偏偏圣上无子。 形势对皇上越来越不利! 陈福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和他说圣上其实是有儿子的,这对陈福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他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保险起见他曾借着夜色偷偷来到冷宫见谢婕妤,问了谢婕妤同样的问题…… 谢婕妤并没有让孝帝等太长的时间,便回答了孝帝的问题,“回陛下,谢孤舟确实是龙子。二十年前,罪妾与嫂子同时产子,罪妾因生了男孩而心慌不已,生怕自己保不住他。恰好,嫂子生的是女儿,罪妾便哭请嫂子换了孩子……” “宫中的端明公主是家兄谢涛之女,而抱去谢家以家兄儿子名义养大的孩子谢孤舟,乃是皇子!” “臣妾有罪!” 谢婕妤语气平缓,神态平静,说完这一切后,深深的跪拜下去,行大礼请罪。 可是,满脸横流的泪水,无声的恸哭,却让人明白她根本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她心里有冤屈! 她的儿子,堂堂皇子,却不能养在身边,只能送出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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