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小妇人,薛明珠有印象。 她叫绿芙。 是她爹的第四房小妾。 家里爹病了,她就自卖自身,将自己卖给了她爹做小妾。 薛家生活好,所以,就算后来她爹身子好了,她也没有提将自己赎出去的意思。 长得杨柳细腰的,就是胆子小些。 “哭什么哭?!嚎丧呢?!一大早的给我找晦气!动作麻利点,别等吃了皮肉之苦再来后悔!”,女牢头一脸横肉,目露凶光,不耐烦的甩了两下手中的鞭子,示意快点把值钱的交上来。 这一吓,其它几个要哭不哭的小妾,硬生生的将哭声咽了回去。 绿芙哆嗦着走上前,掉着眼泪的将自己头上戴的、手上戴的、腰上系的,全都脱下来放到了桌上。 银梳子、梅花簪、洒金玉绢花、珍珠耳钉、平银镯子、青绿莲花荷包…… “啧啧,这都是什么破烂啊,清一色的都是银的……就这么个还值得钱的耳钉,珍珠还不及米粒大……” 那个女牢头一边嫌弃的挑剔着,一边还连绿芙最后挽发的一根银簪子都没放过,一把抽了出来。 绿芙一头乌云似的秀发便四散着垂了下来,披头散发,没有半点仪态可言。 狼狈不堪! 绿芙眼中闪过一丝耻辱之色,却不敢反抗,只是柔顺的承受着,泪水不停的流。 “穷鬼!” 女牢头似是十分不满的白了绿芙一眼,顺手将那根银簪子扔给了身后的一个干瘦的女狱卒,“赏你了!” “多谢牢头!”,干瘦的女狱卒笑得一脸的谄媚,高兴的将那枚银簪子收入怀中。 绿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留给的念想,就这么被人收走了,再也要不回来,双眸再度泪水盈盈。 可是,她的苦难却远还没有结束。 “站那儿边去,将身上的衣服也脱下来,换上囚服……” 女牢头似是心情十分不好的随手一指牢房的角落。 那里零零散散的堆着一些灰白的囚服,脏得都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也不知道是曾经谁穿过的,亦或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显然,绿芙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脖领子,惶恐的摇着头,泪雨纷飞,“不!我不穿!求求你了……”,绿芙跪下拼命的给女牢头磕着头,希望牢头能大发慈悲,别逼她穿那脏臭无比的衣服。 “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女牢头的脾气似乎十分暴躁。 原本因为绿芙乖巧听话给给予的几分宽容,隐隐将要消失,手中的鞭子已经忍不住开始轻轻甩动。 那鞭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黑得发亮,乌油油,沉甸甸,似是不知道舔了多少人的鲜血而成,若是一鞭子抽过来,绿芙至少得皮开肉绽。 这狱里缺衣少药,又阴寒无比,绿芙娇弱,这一鞭子下去怕是会死人的。 薛明珠心里急得不行。 这个时候,还和讲究那些妇容妇德做什么?!衣衫不整又如何!?这里面都是女人!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眼看着那根乌黑油亮的鞭子就要抽下来了,薛明珠感觉身边一空,她险些被闪了一个跟头,就见她这具身子的娘亲薛李氏一个箭步的窜了上去,劈手就扇了绿芙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尖声叫骂道:“你个贱蹄子,又做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做甚?!还当老爷再会怜惜你不成?!你们这些做妾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贱骨头,叫你脱你就脱,磨磨蹭蹭做甚!?” 薛李氏这突然的出现,恰好挡住了绿芙的身子,女牢头的鞭子安静了下来,像看戏一般看着这一幕。薛李氏彪悍之极,唰唰几下,便将绿芙的外衣剥了下来,扔在老榆木桌上,若不是女牢头制止,怕是要把绿芙扒光了。 绿芙受薛李氏的威压已久,主母动手,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念头,只是瘫坐地上默默无声的垂泪,可怜之极。 薛李氏这一顿发威,把剩下的几个小妾全都震住了,一个个上前乖乖的上交着自己的首饰银钱漂亮的衣裳。 有那么几个有些好东西,舍不得的,想要私藏的,可又哪里敌得过女牢头的一双利眼,在女牢头的鞭子下来前,薛李氏都会先窜上前,一人一个大巴掌刮得她们哭着将东西交出来…… 交尽了身上财物的小妾们,一个个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穿上那些发旧发臭的囚衣。 可是很明显,女牢头还是很不满意,“这都是些什么破烂?!你们家老爷不是贪官吗?!就贪了这么点东西?!”,三角眼斜睨着薛李氏和薛明珠,眼中是满满的恶意。 那是未满足的贪婪! 薛明珠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只豺狼盯住了一般,四肢冰凉,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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