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晏无书斜对面,身上衣衫被水湿透,素白变成了透明,紧紧贴在身上,将线条勾勒无余。 从背后垂下的乌发散在水面,随着水波起起伏伏,而水中,白袍飘起又落下,回拢再散开,将腰身收得更窄,简直不堪握。 却是眸眼低垂,神色冷清,半张侧脸隐没在欲燃的余晖中,漂亮得不似人间之物。 晏无书看着这样的萧满,心间生出几分燥意,舌尖轻轻一动,顶了顶上颌。 但此时此刻,此间此景,他不敢妄动。 有花枝拂过水面,抖落香风。遥远的地方夕阳转斜,渐斜渐沉,终至坠落。 萧满自然不会放过此间的静谧,吸纳天地灵气的同时,在心中琢磨要如何对付别北楼。 那人不过归元上境,是如何强至斯的?他以曾经太玄境的眼力都无法看透。 琢磨着,萧满身前漂来一方托盘,他本以为是在水中玩耍的夫渚,余光一扫,竟是一个酒瓶,一只酒杯。 他眼皮一挑,看向斜对面的晏无书。后者笑了笑:“葡萄酒,已醒过一阵了,甜的,不烈。” 甜,不烈。 这并非晏无书饮酒的喜好,他一向偏爱烈酒,最喜苦酒烧过喉头的感觉。 因为那样刺激。 或许是灵泉泡起来太舒服,或许是星光月光洒落水面,寂静美好,萧满看着眼前的酒,难得对晏无书多说了些话。 他道:“何必如此照顾我的口味。” 萧满的语气一如既往平静,却令晏无书想起从前。 彼时他们在雪意峰的道殿里,他说萧满许久未曾煮过茶了,而萧满回答说,他不喜饮茶。 那些年月里,晏无书当真没注意到此,因为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那一年,他躲在大昭寺里养伤的时候,萧满便开始日日为他煮茶。 是过于习惯,以至于从未想过去思考其他。 “以前是我疏忽。”晏无书轻声道,“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不必如此。”萧满道。 面前的酒很香,是葡萄的甜香,略有些苦冽掺杂期间,却不让人反感。萧满琢磨别北楼不透,心道不如喝一点东西,看能否转换思路、得出灵感。 萧满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慢慢抿了一星点,再喝完整杯。 是甜,不苦,更不酸涩。谈不上多喜欢,但不妨碍再喝一杯。 他边喝,边思索着应对之策,浑然不觉已将这瓶酒喝掉大半。 忽有一阵困倦涌上心头,萧满觉得奇怪,撩起眼皮,往四周看了看。 那眼神甚是茫然。 晏无书一直留心着萧满,见状向前倾身,问:“小师叔祖,你不会是……醉了吧?” 他是试探一问,不曾想萧满抬手掩面,慢条斯理打了个呵欠。有水光溢上眼眸,片刻后,眼皮垂下,再瞧不见。 晏无书起身朝他走去。 萧满没有反应。 晏无书站定在他身前,拿指头戳了戳他的脸。 还是没反应。 呼吸均匀绵长,睡着了。 “竟真的醉了?”晏无书很是吃惊。 这不过是一瓶寻常果酒,寻常人都能拿它当水喝,而修行者酒量向来倍之于凡人,从未听说过有谁喝这个喝醉过。 吃惊之余,晏无书生出几分复杂情绪。 萧满面色不红,两颊仍是白皙,比起素日里入定冥想时,神情少了几分冷淡,睡颜恬静又安详。 是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乖巧的萧满了? 是很多年了。 晏无书望定萧满许久,再次抬起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随后伸手穿上衣衫,把人抱起,踏出水面,施术烘干身上湿漉漉的水,接着将振袖一挥,把漂在水面上的蛋收回袖间。 星辉月芒落满广陵,他回到白鹭洲中,不点屋中灯火,借月色行去,将萧满安置在那张从未睡过的床上。 晏无书在床头坐下,看着萧满的脸,思索一些事情,当余光瞥见那只戴着佛珠的手时,不由自主抓起来,把玩起他细长白皙的手指。 “真是的小凤凰。”晏无书低声说着,将手指挤进萧满指缝,做了一个五指相扣的动作。 许是他动作过大,惊扰了沉睡之人。就在这时,萧满掀起眼皮。 月光转过一格,刚好洒落他身,照得眼眸格外明亮。萧满的手本就被晏无书扣住,骤然发力,将人一拽,反压到床上。 素白衣袍散开,未束的乌发散落,通体玄黑的见红尘出鞘,直逼晏无书喉间。 第61章 异曲同工 萧满没有留手, 剑气澎湃如洪, 沛然前冲。轰的一声, 拔步床碎成渣屑。但没伤到晏无书, 这人周身自有防护, 若非太玄上境之人出手,都伤他不得。 不过他也未躲未动, 维持着手被萧满摁过头顶的姿势,视线在幽静倾洒的月光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