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定, 齐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一把揪住齐钺的衣襟,“齐钺!你给我起来说清楚!什么孩子!哪里来的孩子!” “她与我说了那孩子的年岁……”齐钺伸手握住林诗懿抓着自己前襟的手, 望向林诗懿含怒又含泪的双眸,“算算时日, 就是从那个孩子出世, 我开始再也收不到你写与我的书信……” “你胡说!你胡说……”林诗懿无力地松开齐钺的前襟,掩面而泣,“我每一天、每一天都有写信给你……” 怕官道不通齐钺会收不到,她有时候甚至会将一封信誊抄许多遍。 林诗懿终于泣不成声, “是你……从来没有、没有回过一个字给我……” 于是每日一封的书信变成三日一封,五日一封,七日一封,月余一封…… 终于慢慢的,她觉得就连自己的书信可能都是一种打扰;于是她便把写不尽的相思存着,存到那只枕边精巧的小木匣子都放不下了,再一把火焚掉。 “我没有办法回你的每一封信,可是只要战事稍歇,我恨不能回给你每一个字!只是你没有收到……”齐钺的眼睛好似不能视物,只伸出手在床边虚虚地摸索着,“就算是在战场上,我也要读着你的信才能睡着……我每一封、每一封都背得下来……” “文帝四十七年,二月初八。 隗都已然立春,怎奈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北境春晚,望君添衣勿念,妾安。 年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若君梦回故园,当见将军府邸万事皆安,待燕北归,驿寄梅花,鱼传尺素,代妾聊表寸心。” “文帝四十七年,三月初十。 隗都无所有,无法以江南春色相赠,咏柳巷道边垂柳半支,盼君终有一日长留。勿念,妾安。” “文帝四十七年,六月二十八。 暑雨初过爽气清,玉波荡漾画桥平。穿帘小燕双双好,泛水闲鸥个个轻。 北境夜寒,君莫贪凉。勿念,妾安。” “文帝四十七年……” “够了!够了……” 两世的怨怼只能在这一刻化为无尽的眼泪,融入林诗懿唇边“够了”那两个字里。 “对不起……”齐钺伸手想要为林思懿拭去颊边的泪水,但他的眼前模糊一片,不知是因为伤,还是因为同样的泪,林诗懿好似离他很远很远,怎么都触碰不到,“懿儿,对不起。” 林诗懿挣扎了许久,还是握住了齐钺的手,但终于没有将那只手带去它想去的地方,而是将齐钺的手塞进了被褥里。 她略略敛住了哭声,“那你的梅香姐姐怎么办?” “你真的不记得十四年前那个料峭的春雨夜了吗?”齐钺悲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情,“那对面人,裴少俊和李千金,你曾替一个摔伤了腿的小男孩裹伤,是你告诉我——” “总会好的。” “我也没有了娘亲。”十一岁的林诗懿笑着对九岁的齐钺说:“但总会好的。” 于是那个夜晚,成为了齐钺的童年走进黑暗后看到了第一束光,一直照着他从万人耻笑的破落将门之后,走到了那个收复北境十二城的定北大将军的位置上。 “可那时我只是林诗懿……”林诗懿漠然道:“我不想再作谁的替身,你出于好心安慰要娶的那个小女孩也好,我出于好心无意安慰过你的那个梅香也罢,齐钺——” “错了便是错了。”林诗懿深吸一口气拭去眼角的泪痕,“我们都回不去了,我那时和现在,都只是林诗懿而已。” 齐钺的眼中似乎已经装不下两世的深情与歉疚,他望着林诗懿,“可是我曾经肖想过的每一个影子,都是你。” 那天夜里,齐钺带着林诗懿在大石边等着家里的下人找来,下人送林诗懿回城返山的时间很快。他担心地问过那个小女孩的情况,才知道原来满隗都的神策营都出动了,在找一个林家的女儿。 当时的齐钺还不懂那意味着什么,直到他慢慢长大才后知后觉,当年那个哭着怕自己“没人要”的小女孩,是他早已高攀不起的相门嫡出的独女。 这样也好,彼时的齐钺曾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