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哭得更大声了,嘴里还断断续续、不大清楚地唤着“娘亲”。 这夜本就寂静,哭声都混在了雨声里。 他哭得既伤心又认真,没有发现一顶精致的软轿正在朝他靠近。 “小姐,您这样小的年纪,怎么就偏偏生了这么一副犟脾气?今儿个这天本就不好,我早起便说了不好出门的,老爷又临时被召进宫去,您说您为什么非要在这天出城上坟啊?” “可今天是母亲的忌日啊。” 轿内传出一个甜美可人的女童的声音,小小年纪,却带着点与年龄不相符的愁绪。 “每年的这几天爹爹都要难过地把自己锁在房里,除了上朝和上坟哪里也不去,连我都不大见得着他的面儿。他今天不能去瞧娘亲了,若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去,爹爹只会更加难过的。他会自责,怨这样的日子都没有人能去陪陪娘亲。” “就你会说,小嘴儿巴巴的,老婆子说不过你!”撑着油伞跟在软轿边的中年妇人叹了口气,“可今日咱们被这雨耽误到了这个时辰,刚才险些进不了城门……小姐啊,这样的时局里,您说老爷从宫里回府瞧不见您,该有多担心?” “是我思虑不周了。”轿内的女童跟个小大人儿似的,也学着那中年妇人叹了口气,“我好像听见哭声了,你们有人听见了吗?” “这还没说您两句呢,怎么还学会了岔开话题?越发的人小鬼大了……”中年妇人面上看着是在责备,却忍不住掩着口鼻笑了两声,“我看,以后哪户人家敢把你这么个鬼灵精娶了去!” “嘘——”女童拍了拍轿厢,这是示意落轿的动作,她掀开轿帘儿,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小小声说道:“我真听见了,你们都再仔细听听?” “好像是有。” “还真是。” “听着好像还是个孩子?” “对!是个男孩!” “好像在那边,赵家米铺的方向。” “最近年景不好,这大半夜的……还怪渗人的……” 几个轿夫和小斯小声议论着,越说越不着调,中年妇人连忙把抱团的人赶开,出声打断道:“呸!敢在小姐面前议论这些个不干不净的东西,回去都得领了板子吃!” 她训斥完下人又转头对软轿里的女童道:“小姐,咱们赶紧回罢,老爷这会该回府了,没准儿正等您呢。” “子不语怪力乱神。”女童一脸正经,小眼神儿里全是机灵,“大半夜的一个孩子,若真是迷了回家的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正巧就打他身边儿过,你们良心能安吗?” 她坐进轿子里又拍了拍轿厢,“咱们瞧瞧去。” “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何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哭?是迷路了么?” 小男孩闻声抬头,看见廊下立着一个娇俏的女童,女童一身衣饰华丽精致,却精致不过她的眉眼。 女童的双瞳似剪水,口若含朱丹,教他看傻了眼。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女孩。 愣愣地起身后,他方才发现自己竟然比眼前的小女孩还矮了两寸,也不知道幼稚的好胜心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他止了哭声,不动声色地踮了踮脚尖儿。 女童看穿了他那点小动作,却没有说破,她掩唇轻笑,从袖口里摸出一方帕子递了上去。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一旁的中年妇人连忙上前拦了下来,“女子贴身的帕子怎好随便送人?” 女童撇了撇嘴,对小男孩做了个鬼脸,悻悻地将帕子收了起来,“我方才听见你在唤娘亲,是和娘亲走散了找不见家吗?” “娘亲……” 小男孩好像被戳到了什么痛处,刚才那点争胜的小心思一下子散了干净,“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