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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如今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野狗气收敛了,也或许是终于懂了何谓“纫秋兰以为佩”,何谓“高翱翔之翼翼”了,白雪庭院中,一套剑行云流水地舞下来,鸦青色滚胭脂红锦边的袍子衣袂翻飞,竟然有了两分苏师父说的“君子美人气”。

    陈小六在边儿上猛拍巴掌,“好,好看!跟花蝴蝶似的。”

    周祈一点也不觉得手底下的兄弟说得粗,最后越发花哨地旋身收了剑,笑问:“果真吗?”

    “真!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周祈笑了,她自己也觉得舞得不错。

    那天一块守着抓药贩子时,周祈本来想把这套剑教给谢少卿的,他这种矫情文人,又不用打架,只为强身健体,舞这个正好儿。小崔是不行的,光这步法就能把他绕晕乎了,小崔跟自己一样,适合大开大合,上来就“哐哐哐”狠砸猛捅那种。

    周祈正要回屋,干支卫守在崇仁坊的魏大郎跑了进来,“老大,出事了!”

    陈小六赶忙“呸呸”两声,“怎么是老大出事了?”

    周祈却不忌讳,“怎么的?”

    魏大郎还未说完,崔熠的侍从的卢就到了。周祈便带着陈小六、魏大郎与的卢一同出去。

    这崇仁坊里有二十多个各州道设于京城的进奏院,又有许多的旅社行馆,此时住满了朝正未走的官员和赶考士子。

    青云行馆是个半官半私的行馆,离着江南东道的进奏院很近,也归这进奏院管,冬春主要接待江南东道诸州的官员和士子,待考完了试,送走了朝正的,士子们也跟着回乡了,留在京城的不管考中没考中都不能再免费住这里,这行馆就可以接待些旁的客人。

    松韵园是青云行馆的一个大院子,像这样的院子青云行馆有八个,现下住了江南东道润、常、建、泉四州的官员和士子,官员独居,士子合住,这松韵园住的是建州士子。

    一边走,魏大郎和的卢一边低声跟周祈说:“松韵园里套着四个小院,因建州士子来的不多,他们都是单住,这死的史端住在正中间那个小院。”

    “听说院子门是撞开了。”

    “我还听说这史端是个风流的,常混在平康坊东回三曲……”

    周祈到了这挂“风寂琴清”匾额的院子,崔熠与建州别驾潘明德正站在院中说话。

    “阿周!来,来。”崔熠招呼她。

    崔熠又与他们介绍,潘别驾听说面前年轻俊美的女郎竟然是禁卫中的将军,不免有些诧异,但皇家的事,不合体礼的多了,潘别驾早已学会与世道妥协,当下掩住惊讶,改而恭谨地叉手行礼——周祈为正五品上的羽林郎将,潘别驾是下州别驾,为从五品上,中间差了两级。

    周祈也对这位潘别驾回个礼,带着些皇帝禁卫的傲气和五陵年少的痞气。

    崔熠道:“刚才潘别驾正与我说这死者的事,这位史生若是不死,或许也是朝廷栋梁。”

    潘别驾点头叹气:“这回随某来的四个本州贡举中,以此生资质最高,说声才华横溢一点也不为过。其实他去岁就该及第的,只是去岁礼部试时,他恰病了,未及考试,今年却又如此……”

    周祈若有所思地点头:“走吧,先去看看尸首。”

    潘别驾头前引路,崔熠与周祈并排走:“我刚才看过,颜面青紫,没有明显伤痕。”

    周祈点头。

    这屋子窗帘半掩,不甚明朗,屋里又有股子宿醉的酒气。

    尸首仰面躺在床上,除面色青紫外,与睡着无异,衣服虽有许多褶皱,穿得却还整齐。

    “这尸首有人动过吗?”周祈问。

    潘别驾道:“众人撞门进来便是这样的。”

    周祈看他一眼,上前扒开死者眼睑看一看,再查看其口唇,又略解衣衫仔细看其脖颈,然后翻动尸体,本要看其血坠的,却一眼扫见淡青色褥子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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