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落叶的地面儿上积了不少干涸的污血,分明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剜了心肝。 “姝娘啊……” 月光轻淡朦胧,像极了白惨惨的冬霜,给冷翠山更添了一份难耐的死寂与寒意。 云家姑娘的尸体在人迹寥寥的冷翠山被发现,剜心掏肝,死状极其惨烈。此案疑点重重,之后仵作验尸,断言凶器就是缠绕在云家姑娘身上的老树藤,这样的话越叫人摸不着头脑。 而云老爹受了刺激,护着女儿的尸体死活不愿下葬了去,连他一向敬重的云家族老去劝说也不顶用处。 “你就是这么当爹的,事到如今,还不叫她入土为安?” 云老爹使劲儿摇头,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一封雪白信纸,任旁人说什么,就是抵死了不吭声儿不松口,一意孤行定要多留云姝的尸体几日。 钱来从里头出来,叹道:“头儿,这不是人能干的事儿吧?”月老祠当众消失,冷翠山树藤开膛破肚,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看怎么像妖怪干的啊。 宋捕头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这世上哪儿来的妖怪?老子活了半辈子,办了不知道多少的案子,哪一件不是黑心肝的人干的事?” “可解释不通啊,也找不到线索证据。” 宋捕头越想越不甘心,脸色一沉,“用脑子想想,要是没有线索证据,云老爹是怎么找到人的?” 钱来一顿,答道:“那个……扶家?头儿,我可得提醒你,扶家的五爷是郡王爷的义子,哪怕现在躺着没什么气儿了,那位夫人也是郡王府的义儿媳。人不是咱们能随便动的,依她的身份也犯不着干这些事儿。” “你少在这儿废话,管他五爷还是八爷,王法面前谁也做不得天王老爷!走!” 扶宅里小厮们各干着活儿,有条不紊地把找来的桃树移栽东墙。桃木都是二十年份的,一棵棵排着墙挨了十来株,只是路上运来时花掉了不少,枝桠上光秃秃的,瞧着不大好看。 宁杳也不在意花儿掉了还是没掉,反正只要树立在这里,关键时候能抵得住,能辟邪就成。 她手心托着青瓷盘子,吃了最后一块梨花糕,又往后房去看拉回来的银杏树。 下人一溜儿小跑禀报:“夫人,县尉府来人了。” “县尉府?”宁杳停步转身,将瓷盘递给觅秀,“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她在中堂坐下,很快就见三五个人大步走来,当头的八尺身高虎背熊腰,方正的脸上有络腮胡铜铃眼,端看仪容相貌,是个相当骇人的壮汉。 来人自称是县尉府捕头,此行奉命探查福春街云姝被害一案。 宁杳将茶碗搁下,说道:“宋捕头气势汹汹,不像是为查探,而像是来……问罪的。” 宋捕头浑然不惧,朗声道:“是我气势汹汹?我怎么看是夫人心孤意怯,才会有此错觉。” “宋捕头说差了吧,”宁杳微微笑道:“我行事无愧于心,何来心孤意怯一说。” 她高坐主位,并无惊慌,言语徐徐字字镇定,甚至于还有闲心从果碟里取了个橘子,慢悠悠地剥着皮儿。 到底是王府里出来的,见多了事儿定得住气。 宋捕头沉下心,“夫人说得亮堂光正,但云家姑娘之事就真与你没有牵连?云老爹突然夜上冷翠山,就真与你不相干?” 听他言辞犀利一而再的质问,同行的钱来只觉得脑门儿突突疼得厉害,头儿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认定这位夫人有古怪?好家伙,这嘴巴真不会说话,可真能得罪人。 “云家姑娘与我没有牵连,云老爹夜上冷翠山,与我相干。”宁杳也有些不耐他的咄咄逼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就一并问了,我还有事,腾不出这么多空来听宋捕头的不经之谈。” 宋捕头虎着脸,“你认识云姝?” 宁杳:“不认识。” “那月老祠事发当日你在场,你曾见过她?” 宁杳吃了瓣橘子,说话干脆,“不在场,没见过。” 宋捕头两眼圆瞪,大声道:“谎话!既然不认识不在场也从未见过,你连她是个什么模样都不晓得,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尸体就在冷翠山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