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分高下,光人偶做得惟妙惟肖不行,还得看做出来的人偶有何长处,是否有活气、以何手段驱动——这其中,尤以驱动人偶的方式最为关键。” “多数偃师,会在人偶身上的隐蔽之处设置按钮,按下某个开关,人偶才会做出某类重复动作,只有顶尖的偃师,方能以声、以意唤动人偶,这几名为数不多的偃师,才能称为大师,敢问除了我刚刚说的这几位,中州大地上还有谁有这本事?” 众人渐渐听得入了神,花泽咕嘟嘟灌了碗茶,正欲细说,一名随从拨开人群,上前对他附耳道:“二公子,城主说,您再不回去,就把您房中的破书全都拿去烧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花泽大惊失色,赶紧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对众人拱手行礼,“对不住了各位,在下先行一步,明日转战紫薇巷茶楼,暗号龙鳞,诸位请早。” 众人意犹未尽,无奈之下一哄而散。 李陵待人走光后,才慢慢起身出了茶楼。 她出了大门没几步,一名抱剑少女默默上前,一声不吭与她并肩而行。 李陵叹了一声,“行舟,你不必每日在这里等我,我听完了,会直接回驿馆的。” 年行舟只道:“我不放心。” 李陵无奈,只得目不斜视、老老实实地跟年四回了驿馆。 两人所住的驿馆在凤阳城中心,年行舟一月之前知道师姐要来此处,便先行前来包下了驿馆中一处幽静的小院,此时小院内一株桃花灼灼如云,花树下置着一张竹塌,阳光透过花枝,在碧绿的长塌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李陵躺到竹塌上,眯起了眼睛。 她一天之中总会躺上四五个时辰,比其他人睡眠的时间更长。半月前她与年行舟一同自青宴山出发,一路游山玩水,到达凤阳城时已深感疲惫,加之今晨为赶花泽的茶会,起得早了些,这时太阳照在身上,晒得她暖洋洋的,倦得连午饭都不想吃,歪了一会儿,便直接睡了过去。 年行舟看了师姐一眼,上前将一条薄毯轻轻搭在她身上。 李陵是秦惜晚早年之时从一座陵墓里捡来的。 她从出生起就和母亲生活在黑暗冰冷的陵墓中,秦惜晚捡到她之时,她母亲已过世,她独自游荡在潮湿幽暗的墓穴内,累了就睡在空的棺材里,饿了就和老鼠抢东西吃。 地底阴冷的寒气早就侵蚀了她小小的身体,秦惜晚遇到她时,还以为她是那里残留的某种幽魂。 她把这个五岁的孩子带回青宴山,想尽各种办法为她祛除寒气,这才保住了性命。 十五岁之前的李陵是个药罐子,天天拿药当饭吃,当汤喝,她苦不堪言,师父和师妹们看着也觉得心里很堵。她很小就于偃术一道上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但她长期喝的药中,有几味极为刺激神经,喝了之后手脚发抖,连小刀都拿不稳。 她苦苦哀求师父,这才停了药,每隔半年由锦烜大师施一次金针,由此换来十年正常的日子。 但她极易疲倦,平常也很畏寒,她的住所在青宴山向阳一面的温泉之畔,一年之中阳光最充足,花树最灿烂,且每年到了冬季梅花盛开的时节,她师父就会带着她收集落梅,和着梅树的根茎一起,酿成梅花酒,以供她平常暖身之用。 李陵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尽管活不长,但她遇到了很好的师父,有比亲姐妹还亲的师妹,还可以潜心钻研她的偃术,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因为身体和时间的关系,不能在制偃的技艺上更上层楼。 不过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她觉得自己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幸运太多。 李陵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仍然很暖。 年行舟坐在院子一边,缓缓地擦她的长剑。 “刚丹青阁的人来过,说是陆阁主已到凤阳城。”她没抬眼,但知道师姐已经醒了。 李陵愣了一愣,“这么快?”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