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多和父亲争辩些什么,只是心底默默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着。 搬到大学宿舍没几天,再回到国立图书馆就发现有人占了她的位置。 她的位置偏僻少人,坐了五六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座位上没有写她的名字,自然是谁坐都可以的,但一连许多天那人都不在,只有东西在,让她很费解。 她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但忍不住好奇,她偷偷看了看他的书。 一本写满了蹩脚字迹的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还有一本很少见的小语种字典。 前几页拼音写得潇洒连贯,后面笔划和汉字却写得散架,莫名地她突然感觉,坐了她座位的应该是一位正在学习汉字的国际友人,而不是一个孩子。或许是因为她正和父亲较劲儿想当外交官,想要和来自外国的人物交流,算是练手,鬼使神差地她拿起了红墨水的钢笔帮他修改了几处错误,书写了更加详细的拆解步骤。 如果对方接受,可以多个朋友。如果对方不喜欢,大概会换座位吧?沉林想,那也挺好,她可以坐回原来的位置了。 第二天东西还在,她怀疑那人其实是把东西忘在了图书馆,随手翻了一下却发现他的学习进度有了新的进展。 挺离谱的,好端端的汉字让他弄成了鬼画符,分明学了笔划却还是照着写生,语文课生生变成美术课。 日复一日,不知不觉、莫名其妙地,她和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成为了朋友。 拿到了心仪已久的实习机会,她满心欢喜,也给了这位图书馆友人报喜。 但他第二天的回复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明面上只有叁个字,可洁白崭新的纸页上却印着密集的笔痕,缝线处还留下了未扯净的纸屑。 会是她想多了吗?还是他真的有什么想跟她说,却最后难言撕去的事情? 一个去过很多国家的外国人落脚在这里,由她眼看着从不会中文到学会,再到熟练使用甚至精通接近母语水平,只用了叁年半的时间。他一定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又去过很多国家……难道他也是外交方面的人才,在工作中受到了挫折,也觉得外交部不是一个好去处,想劝她却开不了口? 莫名不安,让她下笔前斟酌几分,除了应有的道谢和关心,还动了恻隐之心。沉林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没有认真鼓励过他,便写下了他听惯的称赞话语。 “我能看出来你很有语言天赋,也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以后一定能成为国家栋梁。” 写下之后,沉林就没再想更多,她还在憧憬着工作,也期待着明天要来做客的远房亲戚,等玩回来才发觉自己把他晾了一天的行为有多没心没肺。 看到他写下的那些文字,沉林第一反应是很冒犯的,她在想是不是他写了个小说给她看。 那些情节并非闻所未闻,甚至还有些似曾相识,让她想起自己看过的许多小说,他写的人像珂赛特又像奥利弗,甚至像拿着茶花忧愁又美艳的玛格丽特·戈蒂埃,独独不像他。 人总是很容易想当然,他言辞总是自在幽默,和她一样会许多种语言,和她一样擅长学习,他甚至周游列国做过许多她羡慕的事情,她总觉得他没有提及过的过去会和她差不多,或者比她更光明,反正……不应当是他所讲述的那样。 五页纸,沉林反复读了很多遍,她真的很想问一问他是不是在骗她,但她下不去笔,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她无法允许自己做出伤口撒盐的事情。 最终,她什么都没写,仿佛没看到他的记叙一般写下了来图书馆路上就想写的内容。最后收笔,沉林愣愣地看着笔谈本发了一会儿呆,左边是他的笔迹,右边是她的笔迹,同样娟秀漂亮的字迹,她写的每个字看起来却都像个傻子,充斥进岁月静好,彰显着她傲慢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