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是奇特的生物。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思想,许多思想甚至匪夷所思,不可理喻,却又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歧视或嘲讽,甚至能得到欣赏与称赞。或许这是有着诸多缺点的人类的较为明亮的一个闪光点,他们懂得沟通,懂得传递思想。 顾铭完全理解不了李文豪的想法,但这完全不阻碍顾铭高看他、赞赏他。 当晚,顾铭和木缘沂都在李文豪的家里睡觉。李文豪家有三层楼,每层楼都有好几间收拾整洁的客房。在他家从来不愁客人没地方住。 次日清晨,早餐过后,顾铭向李文豪辞行。李文豪坚持要送顾铭和木缘沂,于是三人一路乘公交车去菜园坝的客运中心。 顾铭买好票,坐在候车厅里候车。 李文豪也坐在这里。 直到发车时间快到了,顾铭和木缘沂都得检票进站了,李文豪终于站起身来。 他的脸色尤为郑重,背脊也撑得笔直。一个人站直了,纵然他的个子非常矮小,同样能给人一种高大的感觉。反之,高个子老弯着腰,像驼背一样,就变得颤巍弱小了。 李文豪对着顾铭认真一拜,道:“顾铭,谢谢你。” 顾铭被他的举动惊到,连忙跟着回拜一下,苦笑道:“李文豪,我们是老同学,是朋友,是平辈,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对我行礼啊。” 李文豪摇头道:“从辈分上讲,我们的确平起平坐,但从感情上讲,你给了我太多感动,这一拜是必须的。” 顾铭皱眉道:“我只是来找你玩,除此之外并没有为你做任何事情,你为什么感动?” 李文豪的目光变得飘忽,他沉吟许久才苦闷道:“中考结束之后的茶话会里,我一共写了五十张联系卡,发出去三十八张。也就是说,初中同学里有三十八个人知道我的电话和住址。但给我打过电话,并且主动来找我玩的人,只有你一个。” 顾铭沉默。 李文豪道:“我不止一次感觉到,逝去的时光就像冉冉漂浮的肥皂泡。它越飞越高,最后在一个临界高度破碎成虚无的空气。我以为我和初中告了别,不会再和任何同学有任何联系。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顾铭问:“为什么可怕?” 李文豪道:“这就像海滩漫步,在潮汐的运作下,留在海滩的脚印全都被湮没,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顾铭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李文豪道:“所以我谢谢你。” 顾铭微笑道:“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来找你玩,到时候你可别再拜我了。你拜我,我就得拜你,这挺滑稽的。” 李文豪道:“那等我闲下来了去找你玩。” 顾铭道:“随时欢迎。”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结束。顾铭和木缘沂过了检票口,上了车。 李文豪一直在候车厅站着,直到顾铭所乘的汽车隆隆启动,呼啸远去。他的送行竟和昔日的风雪类似。 莫非友情和爱情在某些时候也是完全相等的? 顾铭回到栀子苑,国庆长假还剩两天,他没有急着去上班,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着蓝梦发呆两天。 这一趟访友之旅非常充实,顾铭不仅看到了昔日的老朋友,还从他们身上拾起了近乎遗忘的温馨。 悲伤的时候,低落的时候,苦痛的时候,能找到几个朋友,一起走走聊聊,无疑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顾铭发现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的确算是幸运又幸福的人。 他至少还没被这个世界抛弃。 他的信心更加坚定。他要等,等到风雪大病初愈的那一天。纵然他无比清楚,这一等的结果很可能不尽人意。 10月8日,国庆黄金周结束,顾铭也理所当然回“欢乐天地”上班。 起初的几天非常平静。直到十月中旬,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发生了,便是一直在商务赚得盆满锅满的秦颜青居然主动调来量贩这边工作了。 木缘沂和秦颜青一直是公司里的双臂,两个人都天生丽质,惹人喜爱。她们又互相不对付,总会变着法子找对方麻烦。 当然,她们若只是口舌上针锋相对还无妨。可怕的是,她们都懂得利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