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已经饿死了,那倒是省事了。 进青丘的办法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实在不容易,如果没有那位神秘的好心前辈,说不准小道士要在青丘外头再打转三四天。只不过小道士虽然进了青丘,但还是在青丘里继续打转好几天,而且这儿跟外头不同,外头是人比妖怪多,青丘里却是只有他一个人,好在漫山遍野都是吃的,小道士勉强混了个肚饱,日子倒还算过得去。 不过虽说青丘只有他一个人,可小道士一连走了好几日,也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连半个妖怪都看不见。 妖有妖气,人有人味,小道士吃着果子纳闷:难道青丘的妖怪都不吃人的吗? 他倒不是想被吃,只是想找个妖怪问问路。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时候人真是不该说大话。 小道士嘴巴里半个果子都还没啃掉, 就看着本来碧蓝的天空忽然染上了一丝艳色,无边烈焰冲天而起, 分明还隔得很远, 却已叫他觉得浑身都烧疼。这火与之前在那小木屋里所经历的截然不同, 蛮横、顽固、全不讲理——无数火柱瞬间拔地而起, 于天穹交界处连成一片,化为俗世间的火海炼狱。 他并不觉得热,而是觉得烧,汗液被瞬间蒸发,皮肉都仿佛软烂, 只剩下了摧折的骨骸,脆弱不堪。 要是青丘全是这样的大妖, 那小道士觉得自己还是啃着果子慢慢找那位玄解前辈好。 火海慢慢分离开来,如同簇拥主人一般, 一只异兽缓缓走向了小道士,它生得很奇怪,似狐非狐, 似麒麟也不是麒麟,小道士所看过的书上没有任何妖兽的形象与其接近,无翅无鳞,又无毛无皮,可行动之间,火焰滔天,威能惊人。 那果子已经完全化开了, 融化的甜香在小道士的嘴巴里蔓延开来,那异兽行走之间无声,然而草地上无风自燃,火焰归于它身似清风拂面,又如云朵飘过,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东西,可地面却是层层皲裂,震出深渊。 小道士将果酱含在嘴里,忍不住咽了一口,心道:我该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你身上有沧玉的气息。”那异兽忽然开口道,“他在哪里。” 沧玉,怎么又是沧玉,他到底是谁? 小道士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他见那异兽身上的火焰又旺盛了几分,脑子一空,倒豆子般地将记忆全说出口来:“贫道并不认识什么叫做沧玉的前辈——啊,路上倒是见到过一位前辈,不过他不曾将姓名告诉贫道,因此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即便是那位前辈,贫道也不知道他的仙踪何在,我们是七个月前见面的。” 方才吃面的时候,小道士一点都没想起这位白袍前辈来,如今却连那条大泥鳅都一并想起来了,可见人在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是拥有无限潜能的。 “对了,我在来青丘的路上,还见过一条大泥鳅,只是他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叫沧玉这样名字的妖怪,反倒叫黄土、石头、丑丑比较合适。” 那异兽动了动,忽然变作了一个玄衣青年,他的个子很高,脸色非常白,看起来锋利如剑,有种邪气的俊朗,眉梢与眼角都刻着薄情两个字,按照小道士对面相的研究,这个青年起码看起来是个绝不会很长情的妖。 他看起来很虚弱,却又令人恐惧,小道士从没见过这么矛盾的妖,也没有见过这么矛盾的人,仿佛哪怕这大妖只剩下一口气了,仍不能自己所能撼动的存在。 奇怪的是,他居然长得也很好看。 在小道士的印象里,师娘已长得非常好看了,然而那木牌子请来的那位白袍前辈比师娘还要更好看上几分,如今到了青丘,遇到的第一位大妖,又是另一种好看,看来他漂亮的小媳妇是有着落了。 人在生死边缘,总会突破自我,头脑变得过分清楚,不过小道士的头脑,未免变得太过清楚了。 小道士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位沧玉前辈到底是谁?” 玄解当然听出早在自己之前有人打听过沧玉的消息了,这不奇怪,自从沧玉离开之后,狐族几乎每隔半年就会来打听一次消息,青丘难得来个生人,他们抓着问一句实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