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像他这般不幸,从始至终,全是沉沉责任。 然而,彰华心中清楚,骄傲如薛采,也如他自己,必是不会稀罕这种帮助的。 彰华只能拿起他倒的茶,缓缓咽下,咽下这份不该有的惦念和设想。 这时,与他对坐的姬婴开口了:“陛下没找到吗?” 彰华心中一紧——他确实,没有找到谢长晏。 密道尽头是大街,四通八达,人来人往,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将她带到何处。而云翔客栈的掌柜死了,线索断了,店伙计们都是临时工,最长的也不过在此干了两年,对假墙机关一事一无所知。负责清扫三楼东的七旬老妪,是个傻子,除了干活吃饭,什么都不懂,问什么都没回应。如今,吉祥正派人去请胡智仁来问话,据说已在路上。而彰华则先回驿站见姬婴。 “对如意门,你知道多少?”彰华直视着姬婴,沉声道。 “并不太多。陛下知道的,我大概也知道。陛下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姬婴说到这里,想了想,又道,“而云翔客栈的机关一事,是颐殊公主无意中说的。她说她曾见过十九郎君,没想到是个女人,更没想到她居然住在云翔三楼东的天字房里。我问那间房怎么了,她道……程王曾在那儿凌虐少女。” 彰华表情微变:“但程王已经病了半年了。” “是,所以这半年他没再去过。也因此,看见十九郎君住那儿,颐殊公主虽感异样,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后来陛下带人去客栈搜寻,在下觉得这是个有用的讯息,故而告知。”所以,舞水蝶不过幌子,他真正献给燕王的礼物是十九郎失踪的关键线索。 燕王来程国,既不为给程王贺寿,也不为娶颐殊公主,更不是为了蝴蝶,而是为了写《朝海暮梧录》的十九郎君。 这个消息,被白泽暗卫禀报上来时,姬婴也着实震惊了一会儿。于是他命人调查十九郎的真实身份,最后发现——十九郎居然就是谢长晏。 燕王……在找他的前未婚妻…… 这可真是一件细想起来十分有趣的事情。 姬婴微笑。 彰华皱眉看着他的微笑,觉得真是碍眼。就在这时,吉祥匆匆而来,附到他耳旁道:“找到了胡智仁,和谢姑娘的踪迹。” 彰华惊得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起身:“在哪里?” “谢姑娘的船上。” “什么?” “我们这些天都住驿站,谁也没想起那艘船。三日前此船出海了。据可靠消息,当时船上就有胡智仁,而且他带着一个女子,就是谢姑娘。” “等等,你重说一遍。” “是。我们去找胡智仁问话,发现他不在芦湾的私宅中,老仆招供说他三日前出海走了。我们追到渡口,有个乞丐告诉我们胡老爷是坐着一艘红船走的,与此同时,我们发现谢姑娘的船不见了。乞丐声称,胡老爷上船时身边还有个姑娘,个头比胡老爷还高。我给他看了谢姑娘的画像,他说就是她,对了,那姑娘还掉了一个东西。” 吉祥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物,是各色丝线扎在一起的绳结,扎得十分粗糙,显然很不用心。 谢长晏素来手巧,很难想象这是她编的。 然而,彰华注视着这个绳结,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而这时,姬婴身后的薛采忽然来了一句:“私奔?” 两字一出,全世界都寂静了。 四月初七晚,谢长晏声称自己要休息,关上了客栈的房门。第二日,不告而别,没有留下任何音讯。 客栈是胡家开的。胡智仁身为胡家的核心人物,自家客栈有机关一事,伙计也许不知,他肯定是知道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