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另一个人,满含感激,“因为……第三天时,你父亲来了。” “吱呀”一声,舱门被人从外打开。 明亮的光一瞬间照进了黑漆漆的舱底。小彰华的眼睛被刺得一阵生疼。他一边不受控制地流着眼泪,一边恐惧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一个男人的轮廓出现在那里,手持长刀,身穿盔甲,是名武将。 “臣来了。”那人对他一笑,像一道煦暖的风,能够拂去所有惊恐和畏惧,“殿下,别怕。” “你父是个十分机警之人,而且武功高强。他在街头与姑父对话时,便已察觉到车上还有一人,也听到了便溺之声。但见方清池极力遮掩,便假装无事,任其离开。与此同时,他接到太傅密笺,说太子失踪,要各地官员私下暗访,务必尽快找到我。” 谢长晏恍然道:“所以我爹爹对方清池起疑了。” “是。为了保密,他假借巡海为由,协同心腹包抄船只,将我救了出去。交战中,他杀了银门弟子中的九人,第十人也就是与方清池接头的那个男人想用匕首杀我,你父抱着我拼命躲避,匕首最终在我手上划过……” 彰华说着伸出右手手腕,谢长晏终于知道这道蜈蚣般的伤痕是从何而来了。原来也跟父亲有关啊…… “你父趁机夺过匕首,戳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线索至此连贯:匕首,九个兄弟,瞎了的眼睛,全部对上了! “该男人眼见大势已去,跳海了。你父抱着我返航。谁知还未靠岸,船只就遭到了滨州水军的轰炸。” 谢长晏睁大眼睛:“怎么会?” “方清池得知你父秘密出海,便知道事情很可能败露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以滨海出现程寇必须清缴,好顺利迎接公主回国为由,哄骗副将召集水军跟他出海。我们的那艘船是程船,一被看见,就被他们射火箭诛杀。” 谢长晏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 “我们毫无抵挡之力,离得又远,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船只起火,沉了下去……”彰华似也被勾起了往日的思绪,双手骤然握紧,在膝上发抖。他不得不停下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能继续往下说。 “你父将我藏在一个酒桶里,用力推离程船,而他自己,返回火海去救同僚。我在桶中号啕大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船离我越来越远……我很幸运,在海上漂了半天,在快晒干前被渔民救起,带回家中。又三天后,太傅带人找到了我——你父出海前,给他回了密折。我问起此事,太傅告诉我……”彰华说到这里,又给谢长晏倒了一杯热茶,谢长晏明白,下面的话肯定很可怕。 “船只着火,谢惟善同心腹共计二十人,烧死的烧死,没被烧死的被箭射死,无一人生还。” 谢长晏的眼泪滴进了热腾腾的茶水中。 “太傅扣住方清池,秘密带回宫中,向父王禀报了此事。父王虽然震怒,但为了顾及姑姑颜面,也因为顾忌程王,最终决定遮下此事。把整个事件描述成滨州刺史谢惟善发现程寇,为了保护渔民殉国。其他的,一概密藏。至于方清池,等姑姑回来再定罪处理。” 第66章 班荆道故(4) 谢长晏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滴地滴进杯中,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无力去质问太上皇当年为何如此粉饰太平。 她无力判定这样的处理结果是对还是不对。 总觉得世事不应该如此。起码,天理昭昭,冤屈和委屈一样,都是不公。 可是,如今终于知道了真相的她,又能责怪什么呢? 责怪彰华不该调皮藏在方清池的马车上吗? 责怪大燕科举制查人不清引狼入室吗? 责怪滨州副将愚蠢服从为虎作伥? 还是责怪太傅来得太晚? 追溯根由,似乎只能怪方清池,怪如意门。 彰华看着谢长晏,目光闪动,忽然道:“但我不甘心。” 谢长晏抬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