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禁抱怨。 “为何选在中元节?”皇帝目露不快,“这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清楚?偏不安分。” 中元节,又称鬼节,民间传言正是鬼门大开之日,幽魂于街市游荡,索要身后之物,必须要备好祭祀之品,恭送他们。 皇后笑,“陛下不是常说,那些中土以外之人粗鲁野蛮,既无礼仪也无规矩。臣妾选在这日正是让他们好好领略我大周的风土人情,还可借机了解这些节日,以作学习之用。” 她道:“尊亲师,敬鬼神,本就是应学之礼。愚鲁之人不曾受过这般教导,今日正好点化他们。” 皇帝狐疑扫来,心中却因那句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思绪瞬间飘到那年的冬夜。 大雪飘摇,积压了整个皇城。红墙素裹之下,本是极为冷清的颜色,却硬是被那整整一个东宫的血和火给染成了艳色。 他听闻侍官报讯,不知是忧是乐地披了件外袍连滚带跑奔至东宫,浓烟滚滚,耳畔只听得见漫天哀嚎。 双眼被熊熊火焰占据,他刚失了神,侧面父皇御辇已经赶到,来不及细细思索,身体已经下意识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皇兄——” 余光之中,他瞥见父皇复杂又欣慰的眼神,却在转眼间又听见一声巨响,浑身是火的火人从东宫冲了出来…… 皇帝猛得回神,下意识望向坐在下首的赵王,一身蟒袍,身姿挺拔修长,犹如一柄含锋利剑。 剑虽好,可惜随时都可能刺伤他。 皇帝刚想举杯说什么,赵王那儿就递去了一只柔软洁白的手。 一瓣橘子放在赵王眼前,嘉宁偏头道:“很甜的,王爷试一试。” 赵王张口含下,唇边染了一点橘子汁液,泛出一点水光,使一向看起来冷漠禁欲的他竟也沾染了些暧昧色|气的气息。 后方一些命妇姑娘看得脸红心跳,心想真是看不出来,赵王成亲后竟也变得如此豪放,当着众人的面就如此恩爱…… 这小王妃不得了。 嘉宁不觉什么,她在家中便时常与家人分享美食,赵王与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相处时日虽不多,但她也渐渐了解他脾性了。 小娥凑来耳语,“冯嬷嬷和刘嬷嬷不见了。” “嗯。”嘉宁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两人是有主的,这时候还能去找谁呢。 她指向另一边,好奇问,“那边是谁?看我好像很久了。” “是长宁郡主呀,姑娘您忘了,那场蹴鞠赛的时候你们还见过呢。” 沉思了下,嘉宁感觉印象实在浅,记住的竟只有那个叫王舒卉的姑娘了,方才开宴前还碰见说过好几句话呢,“唔,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不管。” 她很不感兴趣地别过脑袋,把长宁郡主气得手咔吱捏断了一双木筷。 长宁郡主不知她们在谈什么,总归知道自己又被无视了,气哼哼一扫桌案,碰倒杯盏,惹来母亲柔娴大长公主不赞同的目光,“国宴失仪,你可是又想抄佛经了?” “她挑衅我——”长宁郡主委屈地诉说自己同赵王妃的恩怨,提到方才对方“轻蔑又讥笑”地看了眼自己,惹得柔娴大长公主温柔笑了笑,“偏你厉害,赵王妃不过一个眼神便看出了这么多,我这会儿看你,你可知我是不是想揍你呢?” 长宁郡主一个哆嗦,慢慢离母亲远了些,挺正身姿,不敢再作妖。 母亲打人就像天要下雨,不讲道理。 柔娴大长公主暗暗摇头,女儿如今也有十六,怎的还如此天真稚气,毫无心机。当初侄儿赵王救她于马下,便叫长宁自认喜欢上了对方,有段时日穷追不舍,叫她这个当母亲的头疼不已。 幸而赵王沉稳,从不为这些小女儿玩闹所动,如今他又已成婚,可算了了她一桩心事。毕竟以她和夫君的身份,着实不想淌进京中这一滩浑水。 皇帝虽无能善妒,到底还能听进劝谏,能任用贤良之辈。若非不得已,大长公主并不想推翻这个侄儿。 说来说去,就是夫君和他那几个好儿子宠坏了长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