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中,陈妈妈拍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叮嘱道:“我去医院看看,你先回家。” 陈棠苑回过魂,想也不想地追上前:“我也去。” “不要太任性。”陈妈妈神情少见的严肃,捉着手腕将她扯顿在原地,“我有事情要单独同你舅舅讲。” “到了医院我可以回避。”陈棠苑无比坚持,挣开手抢先走在前方,拉开门占下车里的一个座位。 载着老太太的前车已经先一步开走。 陈妈妈看她双手死死扳住前座的靠椅,一脸固执,只能妥协地叹了口气。 车子驶离半山,又在山脚下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这才朝医院开去。 车里车外光线同样黯淡,厚厚的云层将月色遮蔽,只朦胧地映出一轮圆影。 陈棠苑懵懵地望着天边那个近乎盈满的月亮形状,猛然意识到,再过几日就要到中秋。 一个寄托团圆的佳节来临之际,其乐融融的阖家画面却在眼前破碎。 她十指嵌入座椅皮革之中,脑海里闪过无数种令人恐惧的消极假设。 万一舅舅被悍匪撕票 万一外婆没有办法醒过来 万一集团股价因此大跌,各路做空机构循血腥味而至 甚至万一,她因为各种无奈的荒诞的不可抗力的因素,无法继续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像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引发的连锁反应,陈棠苑的慌张在胡思乱想中达到顶点。 这个时候她无比希望庄律森能陪在她身边,无比迫切想听他亲口承诺,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 陈棠苑四处摸索起自己的手机,又在遍寻不获中回忆起自己临走时太匆忙,竟然将手机遗落在了餐桌上。 车子已经抵达医院,她只能努力保持镇定,尾随家人匆匆赶到抢救室外。 抢救室大门上方的状态灯仍是刺眼的红。 陈济千独自倚在门边,没几分钟便要隔着磨砂玻璃向内探望。 听到纷乱而至的脚步声,他直起身,不等谁开口询问,便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过道再一次陷入死寂。 陈妈妈问:“济千,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陈济千侧过脸:“爸爸在外面抽烟。” 话音方落,大舅舅从外廊推门而入,沾着满身未散尽的烟味。 陈妈妈眉心不悦地蹙起,朝陈棠苑递去一个眼神。 陈棠苑反应有些迟钝,愣了片刻才记得自己需要暂时回避。 转身离开前,大舅舅越过几人的肩膀朝远处看了一眼,目光一凛,突然朝她发难。 “我说陈棠苑。”大舅舅把人叫住。 “为什么我们家最近接二连三地遭遇突发劫祸,你有没有想过其中可能有原因?” 陈棠苑错愕地睁大眼,万分不解:“什么原因?” “不是我故意刻薄人。” 要说出这番话似乎过于为难,大舅舅重重吁了口气,还是开口。 “但那个人的命是真的丧啊,当年祸害完陆家,如今连我们陈家都被一并带衰。如果你肯乖乖听话,不要跟现在这个男人在一起,就不会气到老太太,事情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面对劈头而来的无端指责,换作往日,她必然会不顾一切地维护他。 可当下她过于六神无主,居然哑着口没能第一时间反驳。 陈妈妈先一步打断:“乱说什么?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大舅舅并未罢休,仍是紧盯住她:“事已至此,如果集团因此出了事,需要你去联姻挽救,你愿不愿意牺牲自己,尽到应该尽的责任?” “那我当然愿意!”陈棠苑没有多想,应得掷地有声。 她无措地嚅嚅道,“只要外婆没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陈妈妈“啧”了一声,扳着她的肩膀:“能轮到你来做什么?说了让你先回去。” 陈棠苑被妈妈推了一把,被动地转过身。 她面朝旷荡的走廊尽头,随即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庄律森就停在距她十几步开外,逆着光线,看不清神情。 见她终于注意到他,他复又迈开步走上前,一身最简单的白衣黑裤,却成为她眼底唯一的色彩。 陈棠苑猝不及防地攥紧手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