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雄壮险峻的高山是她少见的风景,眼下却不大喜欢。 毕竟站在这里,遥望四顾,她如此藐小,那山任意倒下几块石,就能压得她毫无喘息之地。 可山归山,纵然巍峨,也是不能动的东西,不敌谢厌目光带来的压迫。 尹婵眼睛躲避了下,拉着楚楚故作说话。 原以为谢厌能自觉移开眼,哪知他毫不通世故,愈发走近,站定后,倾身询问:“可饿了?” 尹婵“唔”了声,抬目。 那方,护卫在谢厌语毕之际,就将从芸香楼带来的羹菜佳肴摆盘放好。 缕缕香气袭来,惊起好几声腹中咕噜,阵势颇大。 一行人全部朝尹婵看去。 双眼睁得老大,皆是目光灼灼,等发放食物的狼崽似的,像是只待她一开口,就可以蜂拥而上。 尹婵脸薄,被一众人高马大的护卫盯视,很是难为情,攥紧了手心,求助地朝谢厌使眼色。 盼望谢厌能管管他的下属。 谁知,竟瞧见他一袭盘领黑袍,背着手挺拔威严,好一副坦然之态,身形岿然不动。似早早料到会有这幕。 尹婵眼神一顿,蓦地红晕爬满耳根。 “要不要尝尝芸香楼的美食?”谢厌泰然自若道。 倘若没他方才的坦然模样,尹婵还能说谢厌体贴,可现在,一边是护卫们“嗷嗷待哺”,一边是他“关切入微”。尹婵阖了阖眸,岂能分辨不出谢厌就是故意的。 故意……显摆。 她原是现在一行人里,对剿匪最没用处的,哪好意思叫他们饿肚子。在谢厌奇奇怪怪的期待中,面颊绯红,点点头,很轻的“嗯”了一声。 半晌,一行人围坐在山口草地,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中间放着短桌,摆满了精致可爱的糕点和酒水茶类。 短桌旁铺一大块薄毯,花鸟托盘盛着香味扑鼻的菜色。芸香楼有名的招牌菜没少,什么黄焖鱼、清炖肥鸭、桂花翅子等应有尽有。 任谁见了,也难以相信是去剿匪。 尹婵迷惑过,犹疑过,现在被楚楚拉着端坐小矮凳,左右都在大口吃肉喝酒,聊话侃谈,好一派自得闲乐。 她沉默一瞬,旋即唇角绽开悠悠的笑,不再做那庸人自扰,捧起碗碟盛了一份汤。 谢厌在身旁坐下,她问道:“欧阳大人做什么去了?” “土匪见过他的脸,故而不能与我们同行。我让他在后山静候,另,再暗传消息,主动引土匪现身。” 尹婵一讶,神色严肃起来,压了压身子,睁大一双凤眸,偷偷瞟看四周:“所以再过一会儿,咱们便会被抓进土匪窝?” 谢厌见她故作紧张,柔美的小脸绷得正经,神色忽痴。 末了,配合点头:“嗯。”亦不忘给她盛菜,强调道,“多吃些,莫要那些人白捡了芸香楼的便宜。” 尹婵抵着唇忍笑。 原来,他且知晓会被土匪捡便宜么? 面前摆满了芸香楼的好菜好酒,尹婵深觉可惜,轻轻哼声,笑睨他一眼:“既知如此,公子缘何备了一箱的佳肴美馔。咱们哪里吃得完,到时十里飘香,定叫土匪嘴馋。” 谢厌难得露出窘迫之色,瘢痕也臊得发热。 四目相对,尹婵轻易将他的窘态收入眼底。 原以为他自知理亏,说不出什么话来,谁知仍是错看了此人。 方才那显而易见的调侃之言,仅仅让谢厌窘迫一息,却没叫他却步。 反倒顺势而追。 尹婵尚且不知,唇侧悠悠一笑,正持筷将菜送进口中。谢厌目光灼热,突然开口:“我只是想让你吃得好一些。” 尹婵刚夹起的菜倏地掉进碗里,手在空中一顿。 谢厌身子前倾,目光紧缠她不放,好似步步紧逼。可声音低柔,明明只是说出他深埋心里的话:“随我来剿匪,是苦了你,但若回到那夜,‘我想你去’这四字一如既往。我知你不喜,会怨,会想舒心自在地待在谢府。你骂我也好,恨我也认了,此事都是定局。常言说,凡事需软硬兼施,我今日所做,何尝不是。箱子里什么都有,喉间涩痒就吃那酸酸的梅果,口渴了,可以喝你最爱的茶,倘若腹内空空,肉菜羹汤俱全。风过时,用蚕丝被避寒,谷城地势崎岖,在轿中难免会遇颠簸,你便拿软枕垫垫。如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