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是他。 欧阳善升起劫后余生的喜,倏地热泪盈眶,拼命朝他眨眼,喉咙呜咽两声。 谢厌皱了下眉,同时松开手。 颤颤巍巍站不稳的欧阳善,被赶来的下属宋鹫接住。扶着宋鹫的手,脸色发白地喘着气。 几人的反应让尹婵始料未及。 原来是认识的么…… 既是如此,欧阳大人兴许不会怪罪谢厌。 正当她心口卸下重负,准备过去时,已经匀过气的欧阳善忽然撇开宋鹫,脸色不再有刚才同她说话的轻松。 他抿紧唇,低下眸子,沉沉步伐走到谢厌身前。 尹婵没来由的一慌。原州究竟有多大,其中官吏如何?官员分布、官衔品级又是怎样的,她丝毫不懂,但大抵有如京城或周围的州府,管制严苛,官阶分明,层层压制。 而掌管一州的州牧被人掐着喉咙,甚至、甚至想杀了他…… 以尹婵浅薄的认识来看,这是一件顶天了的大事。 谢厌、谢厌他会不会……尹婵揪着手,当即被这些念头吓了一跳,眼里噙了不安。 她越过阿秀,迈下车,想同欧阳善并谢厌解释清楚。 突然,欧阳善单手撩起衣袍,屈膝跪地,双手交叠拜在谢厌面前。 态度之庄严,举止之隆重,是尹婵闻所未闻的。 她止住了步伐。 谢厌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得遮了侧脸,一张显露空气中、疤痕遍生的面容回归平静。适才的怒火尽数消失,但负手站立,依旧有种不怒自威。 欧阳善行大礼后,缓缓抬起来头。 时隔一月未见,而今没有收到任何他返回原州的消息,突然在此遇见,不禁肃然。 欧阳善双手抱拳道:“参见公子,恭迎公子回城。”神色再无丝毫轻佻。 这样大的礼,直叫尹婵惊疑,目光怔怔转向了谢厌。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 欧阳大人怎么会…… 公子? 这一个月来,与她日日相见的男子,究竟是谁? 尹婵眼神渐渐古怪。 她的疑惑欧阳善不知,如今更不敢知。他只是冷汗涔涔,望着隐约要发怒的谢厌,又用余光偷觑向马车旁,那一脸茫然的佳人。 最后苦下脸,和宋鹫对了个眼神。 宋鹫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然一叹,点了个头。 欧阳善立刻回想谢厌来之前自己正在做的事,边想,一双眉拧得越来越紧。 后知后觉的,他明白了。 难怪下手又狠又重,他这是……招惹到公子的人了! 欧阳善不由得苦笑。 苍天垂怜。 吾命休矣…… 事已至此唯有请罪方能让公子罢休。 他欧阳善向来审时度势,善于悔改,此刻没法负荆请罪,当即低下了头,沉沉道:“属下有罪!但求公子责罚。” 不等谢厌发话,直接转身面向尹婵。 看着女子的容貌,又是一震。瑰姿玉骨,婉媚柔情,便着素白衣裙,发髻不饰金贵簪钗,也难掩风韵,怨不得谢厌对他如此凶悍了。 这般绝世的美人……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一瞬想过,欧阳善便收回眼里的惊艳,铿锵有力道:“方才言语不当,已然羞愧不及,请夫人恕罪。” “……”站他旁边的宋鹫,“……咳。” 四周陷入难以言喻的死寂。 谢厌忽然手抵住唇,偏过头,不自然地揉了揉耳朵。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