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得如同耳语:“不认识?” “我、我。”尹婵口齿一慌,下意识后退。但她站在门口,小小的院子门槛也窄,没有办法后躲,稍稍一动身体便贴在了门上。 这一次见他面容的距离,比刚才在巷子里的还要近,脸上的疤和胎记过分清晰。 之前还没怎么分辨,一眼看去只觉刺目的骇人,现在是看清楚了。右脸的胎记把半张脸几乎覆盖完,唯独留下眼睛。而左脸横贯的伤疤之外,竟是出奇的…… 轮廓很、很好看。 棱角分明,该高挺的地方,该深邃的角落,都十分听话。 尹婵自己都傻眼了,呆呆盯着他。 何其专注。 谢厌没料到她如此认真地端详疤痕遍生的地方,一颗心七上八下,飞快别开脸。 他哪里还记得,初到京城时,曾病态地想把这张脸给她看。 等她当真“如愿”时,除了不安只剩自厌。 “你……”尹婵喃喃,意识到他误会,想解释。 而被这些陌生人遮住的床上,奶娘朝她喊:“小姐。” 尹婵将情绪抛至脑后,顾不得和谢厌说话,连忙进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警惕地看向其余人:“你们是谁?” 奶娘哑着声音:“小姐莫怕,这是我在老家的几个儿子媳妇,还有小孙,连、连我的老哥哥也过来了。” 尹婵拧起眉,懊恼极了,怎么忘了这桩事。 离开将军府时,奶娘就托人给老家传了信。算算时间,若赴京的话,差不多便是这几日。 知道是奶娘的亲戚,尹婵和阿秀都松了气。 大夫见屋里站了这么多人,脸一拉:“都出去,病人受不得你们的挤,通风才好得快。阿秀把药取来,按我说的去熬。” 大夫发话,不敢不听。 转眼一群人被赶出了屋。 小小的院子,分做楚河汉界。一边站着尹婵和谢厌,一边是千里跋涉来接奶娘回老家的亲戚。 亲戚悄悄打量着落魄千金和她身后的男子。 对于一年到头进不了几回县城,长在庄稼地的他们来说,京城的小姐属实高不可攀。 即便穿粗布麻衣,站在旧得可以与他们村房屋相比的院子,也好像天外的人。 连带他们自个儿都不由得拘谨,再没有刚才叫嚷报官的气势。 不过,京城的人忒怪。 小姐身后的男子,一张脸毁成那样,这种人也有门路赚钱?不然哪来的金贵大氅穿。 虽说不该看长相议论人,但无可厚非啊。据他们县城的刘秀才说,当官的一个要求就是模样端正,丑的连考试都不许,何况这人脸毁的……瘆得慌。 还没看几眼,就鸡皮疙瘩挂满身,冷汗直流了。 大夫这次给奶娘看诊,足花了一个时辰。 不得不说金贵的药材自有其本事,奶娘服用后,不至于药到病除,也康体无虞了。往后只再炖些滋补清热的药养养,便万事大吉。 亲戚听说了镇国大将军的事,千里之遥赶来京城,只为将奶娘接回老家,颐养天年。 儿孙想尽孝,奶娘岂有不应的道理,只是她挂心尹婵。 “小姐,您与老奴一起回吧,我们那儿虽说不富裕,可有田地在,不会短了衣食。” 奶娘的大儿媳脸色微变,小声和丈夫说:“人家是千金小姐,难伺候得很,我们哪养得起?” 丈夫给了个闭嘴的眼神,她有些怨:“京城的人谁不是娇生惯养啊,母亲在想什么。” “别说了,听母亲安排。” 来的亲戚多,或站或坐满院,闹哄哄。 谢厌靠着院内的一个石柱,双臂横在胸前,时不时看一眼尹婵,自得其乐。 这话入了他耳时,肃杀之气含在眉眼,阴恻恻瞥去。 大儿媳立马往丈夫身后躲。 尹婵脸色难堪了一下,佯装没听见,勉强牵起唇角,柔声说:“奶娘慈爱,婵儿明白,我也舍不下您。但……奶娘不知道。” 话到这里,轻快地笑笑,眉弯挂上绮丽的月亮:“如今婵儿想离开京城,去,去原州。” “原州?”奶娘震惊失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