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相助,而今令尊身负疑案未解……”谢琰迟疑了下。 尹婵已然懂了。 或许从将军府被陛下圣旨收回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明白。 战死沙场的将军不该得到如此待遇。 但她的父亲不是单纯的为国捐躯。 消息从北边飞到京城,密报一层层上了陛下金案时,传到百姓耳中的,是镇国大将军疑似投降敌军不成,战乱中被利箭穿胸,尸骨无存。 “疑似”二字用的巧,用的妙。 明明无真实性可言的答案,却已人尽皆知。 尹婵自嘲地一笑,有些答案已经磊落于胸,此时坦然地看向他,眼神含着坚定:“所以,世子决意如何?” 来石花巷之前,小丫头的话没有错。 谢琰的轻慢,无疑是退婚的前兆。 其实退婚也罢了,认真想想,这些年除有婚约的羁绊,与谢琰没有见过几面,更谈不上男女之情的恋慕。 想到此处时,心头竟出奇的平静。 或许是这三个月里,信阳候府从未寻过她,便也明白婚约迟早有被废除的一日。 此前的期盼,不过是自欺欺人。 理清所有,尹婵瞳眸清明,静静地等他开口。 眼前的男子并不知尹婵所想,叹了口气,眉间露出倦怠的神情,无可奈何地说:“父亲已为我聘下柳尚书千金。” 只一句话,尹婵低垂的睫毛轻颤。 她垂眸不语,谢琰没来由的生出一抹烦躁。 经年累就的风度让他不至于失态,沉默稍刻后,照旧是翩翩之态。 谢琰拱手作揖,一派君子风流,诚心实意地表明:“尹姑娘,若你愿为妾室,我定与父亲恳谈,不论他答允与否,都纳你进府,绝不相负……” 他思前想后,父亲决意与柳尚书结亲,可他也舍不得尹婵,好在这几日终于有了万全之策。 镇国大将军摊上通敌卖国的大事,又已逝世,尹家再无翻身的可能。以尹婵如今的家世地位,做侯门良妾虽有些勉强,但她毕竟是京城第一美人。 如此绝色,若与父恳谈,加之和尹家的数年交情,父亲想必会应允。 这也是他今日赴约的目的之一。 谢琰自觉这法子极好,看着她愈发深情。 这样的深情尹婵不想要,温润至极的声音传到耳畔时,她倏地抬眸,难以置信。 眼前的公子一派磊落又坦荡。 可她听到了什么? 拧着眉弯,看了他一眼,再一眼。 没有因为这句话缀上委屈的眼泪,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你要我……做妾?” 这样问了还不够,歪着头,又小声地喃喃:“妾室。” 左右无风,树叶却簌簌狂落,哗啦啦铺了满地。 避在树后的谢厌眼神暗不见底,抬起手,猛地砸向树干。 扑簌声响惊动了另一墙侧的柳盼秋。 “妾?做妾!”她抓住丫鬟的手,“我没听错吧?” 丫鬟也懵了。 柳盼秋气得以手砸墙,压低声音怨道:“算我错看了谢琰,他既喜欢尹婵,便由他要去!若让我与尹婵共事一夫,绝不可能!妾也不成!” “我的小姐,可别伤了手。”丫鬟想拉她离开。 柳盼秋死也不走:“你放手,我再听听。” 说完瞥去不远处的巨大老树,翻了一个白眼:“这树发疯了么,平白无故掉什么叶子,吓我一激灵。” 树倒没发疯,疯的是人。 谢厌想杀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冷静得如同扯下一根杂草。 但此时,他无法平静。 或许从知道尹婵要见的人是谢琰开始,就发疯一样想把谢琰当做猎物寸寸啃食。 扒去那张俊雅斯文的面皮,嚼烂骨和肉,吃得一渣滓也不剩。 古树绿叶斑驳,遮住了他几近扭曲、阴沉的脸。 他眯起眼睛。 常年伴在疤痕和胎记旁的目光变得诡异,幽幽打量着石花巷几近破损的墙。 这些墙…… 谢琰的声音忽然传来:“姑娘放心,便是妾室,我也必定如珠如宝地护着你,断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 “啪。” 四周的空气停住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