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身后跟来迎亲的只金玉其表,却个个败絮其中的宗室子弟已开始在惨叫了:“谁家迎亲不是象征性的拦拦门,做几首催妆诗也就开门了,哪有这样为难人的?” 众金吾卫倒还不至于惨叫,却也个个一脸的苦相,尤其是秦三英和周四平,他们两个是知道平隽心思的,差点儿就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你赢不了我们爷,就在这些事上面使诈,简直卑鄙无耻么,有本事跟我们爷单挑啊! 平隽迎上宇文修的目光,眼里满是挑衅,对啊,我就公报私仇了,你能怎么着罢,不怕丢脸就硬闯啊。 直把宇文修气得牙痒痒,凝神细想了一阵,到底还是得出了正确答案:“二百四十步。” 然后继续应对下一个问题,一直到了最后一道策论:“‘治本于道,道本于德’何解?” 众宗室子弟又惨叫起来:“这是娶亲呢还是考科举呢,再是大舅哥,也不能这样为难妹夫罢,平大人,您就融通一下,放行罢,回头让十四弟好生敬您三杯酒……” 宇文修的眉头皱得已能夹死蚊子了,他一开始就没想到以科举谋出身,自然没有系统的学过策论制艺,所知的那点皮毛,还是偶尔听岳父与旁人说话时,零星半点记下的,哪能真做出一篇策论来,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这样急的情势下,平子清这分明就是以己之长,攻他之短,纵难倒了他,也算不得光彩,要不,自己硬闯得了? 平隽见宇文修答不上来了,也暗暗有些后悔,他哪里知道他竟能连答九题呢,他原本想的是,他答到前面的题目便答不上来时,就酌情让他过了就是,他是想趁机“公报私仇”,却没有真想误了他和表妹的吉时……如今可该怎么收场呢? 外面的情形自有小丫鬟们一趟趟跑进跑出的传进来,简浔听得平隽竟让宇文修做策论,本来是不担心的,至此也终于忍不住悬起了心来,表哥这就玩得过分了,当谁都跟他似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文章张口就来呢? 刘姨妈也微微皱眉,吉时可眼看就要到了,不过仍笑着安慰简浔:“平家表少爷我昨儿无意见过一面,瞧着是个极稳妥之人,想来定不会真不让姑爷进门的,浔姐儿你就只管放心罢。” 想到昨儿远远看见的那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青年,心里不由暗暗奢望,若纯馨能许个这样的女婿,她就是现下死了,也能瞑目了,却也知道平隽那样的乘龙快婿,便是刘家还没败落时,也是远远配不上,只敢想想的,何况如今,少不得立刻打消了念头。 所幸很快就有小丫鬟满脸兴奋的进来禀道:“姑爷答上了表少爷的题目,说什么‘何为大本,脸之渊微之内,而打猪应感之交’,反正奴婢一句也听不懂,只是姑爷才答了没几句,大爷已站到垂花门内的台阶上,拊掌说‘武能安邦定国,文能匡扶社稷,快开门,迎我简氏佳婿!’,然后姑爷便被迎进来了。” 显然父亲是怕宇文修真答不上来了,误了吉时,特意去给他解围的,没想到他竟多少能答上几句,也算是为这场考校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简浔不由松了一口长气。 正说着,又有小丫鬟跑进来:“大小姐,姑爷好生大方,撒喜钱的时候,全是撒的银锞子。”说着献宝似的摊开手掌,果然手心里躺着几个花形各异的银锞子。 何妈妈已笑得合不拢嘴了,道:“既是姑爷赏你的,你就好生收着罢。大小姐,奴婢也替您收拾一下罢,只怕很快全福夫人和姑爷家的全福夫人就要来请您去前面了。” 简浔点点头,由着何妈妈替自己整理了一下嫁衣和凤冠,又稍稍补了一下妆,果然两边的全福夫人便一道被人簇拥着,过来请她去前面拜别父母了。 简浔不由最后一次缓缓看了一遍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屋子,下次她再回来时,便是以另一个全新的身份,这里也再算不得自己的家了,好在,这一次她是奔向幸福的彼岸……这般一想,她心里总算好受了许多,由着两边的全福夫人,一左一右扶了她去前面的厅堂拜别父母。 简君安与平氏早已坐在花厅的主位上了,两人都是满心的舍不得女儿出嫁,可厅里除了宾客们以外,睿郡王府接亲的,简家送亲的,还有两家的鼓乐手们都拥挤在花厅内外,一眼望去,全是人头,嘈杂喧嚣得不得了,二人还不得不强颜欢笑。 简浔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穿着大红吉服的宇文修。 不同于他官服的朱红色,吉服却是正红色,鲜艳夺目得让好多人根本驾驭不了,一个不慎,便会落得让人只注意到衣裳,待新郎官转过身就忘记他脸的下场,可他却驾驭得很好,大红的颜色,反倒映得他的脸越发的面如冠玉,也映到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眸子如辰星般明亮温暖。 简浔竟然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了,打今日起,他就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师兄,更是自己的丈夫,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