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谁不知道啊?贵妃是有底蕴的官宦之家出来的,谨妃却是商户女,封了妃张扬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股穷人乍富的狂劲儿。 眼下只有皇上同贵妃用晚膳,但是膳桌摆好之后,谢宁吩咐放了三副碗筷。 青荷起先以为是给玉瑶公主备的,虽说公主用过了,但是小姑娘家难免嘴馋,想再吃两口点心也未可知。 可是等皇上和方尚宫打寿康宫回来之后,玉瑶公主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反而方尚宫留在了屋里。 青荷站在门边伺候,屋里没有侍膳太监,也没有其他伺候的人。 她看见谢宁扶着方尚宫,让她坐了下来。 青荷的心跳和呼吸都停了一刻。 她不是没和主子同桌用过饭。在萦香阁的时候就有过,不是一次。方尚宫来了之后,她们也曾经坐在一张桌子上,那时候主子还不是贵妃…… 可是现在不一样。 主子已经不是那时候可以和她们言笑无忌的小才人了。 更重要的是,皇上也在啊! 方尚宫的身份,哪怕主子再敬重她,她也不可能和皇上同桌用膳。 那这是为什么? 主子竟然扶着方尚宫坐下? 而方尚宫竟然真的坐下了? 她是眼花了?还是发了白日梦? 青荷紧紧攥着拳头,不知什么时候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这样的话她怕自己会不受控制的发出什么异响来,会惊动了屋里的三个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荷这会儿心惊肉跳,说起来,倒是与不久前白洪齐白公公的心情颇为相似。 青荷自然没有眼花,也不是做了白日梦。 谢宁扶着方尚宫,轻声说:“都这个时辰了,也不指望坐下来好好用膳,权且垫一垫肚子,到明天事情就多起来了。” 谢宁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谨妃这一去,料理后事就得忙多半个月。逝者已矣,更要紧的是安排照料玉玢公主。 方尚宫看了看桌上的三副碗筷,又看了看膳桌旁摆的三张椅子。 看样子不但皇上猜出来了,连贵妃也将个中内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皇上在一旁看着,方尚宫扶着桌角腿有些发软,颤巍巍的坐了下来。 而皇上就坐在了她的左手边,谢宁则坐在了她的右手边,方尚宫左右看看,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坐了居中的主位。 与皇上同席,坐主位的只可能是两种人。 一种就是先帝、太后。 一种是曾经教导过皇上的两位老太傅,曾在宫宴上被皇上请到上座,但两位老太傅坚辞不就,最后主位一席是空着的。这件事情已经传为美谈了,但凡提起来,人人都要赞皇上尊师重道。 换做平时,这位位置打死她也不能做。 可是今天方尚宫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去想太多了。 皇上突如其来的逼问,母子多年来不能相认的隔膜……还有,谨妃的死。 方尚宫看着谨妃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有许多次缠绵病榻,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如果那时候她稍稍松懈一下,不再努力挣扎着想活下去,这世上也许早就没有她这个人了。 这么一出神,谢宁的话她就只听见半句:“……吩咐膳房做了送来的。” 方尚宫回过神来,才知道谢宁说的是摆在膳桌中间的那一钵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