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工局的人是来送谢宁册封时要穿的吉服的。 从皇上颁旨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四天功夫,针工局的人已经将三身儿吉服全赶了出来。她们把箱子抬进来,打开箱盖。怕夏天手上的汗渍沾到那质料上,所以打开箱子之后,领头的尚宫先取出一副丝质的套子套在手上,然后才和身旁的人一起,将吉服从箱中取了出来,缓缓在谢宁眼前展开。 屋里比外头要暗,但是这件明黄色吉服仍然让谢宁本能的眯起了眼睛。 衣裳太华贵了,上面的绣纹精美平滑,鸾鸟绣的栩栩如生,领襟和袖口的镶边处钉着珍珠与宝石。从选料子开始,上头的每一个花样都是有讲究的。针工局的那位尚宫殷勤又不失恭敬的向谢宁夸了一番,待谢宁点了头,再展开第二件给她过目。 如果说三件之中谢宁最喜欢哪一件,应该是那件绛红色夔凤纹吉服。这颜色听说最难染,染一匹这霜绛红比明黄色和那件黛紫色都要难得多。针工局那位尚宫轻声说:“禀娘娘,这霜绛红缎今年只贡了一匹,裁了娘娘这一身儿就不够再做旁的了。娘娘看这颜色,这样深,这样浓,得反复浸染近十次,哪一次火候拿捏不准就前功尽弃了。” 言下之意,施慎妃和韩谨妃两人的红色吉服必然不是用的和谢宁一样的料子。同样是红吉服,可从用料上就分出了三六九等来。 这不是谢宁吩咐的,可还用得着另外吩咐?针工局的人绝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头出错。这匹缎子做这一件吉服理应是绰绰有余的,但即便余下的料子还够再做一件,他们也绝不会给韩、施二位用上。不然回头谢贵妃见到那二位竟然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料子,心情能好得了吗? “您再瞧裙边这里绣的八片团花,这是由八个绣娘同时赶工,绣成后再把裙幅拼到一起,要不然只怕这裙子得半个月功夫才能做得好。” 谢宁微笑着说:“让你们多费心了。” 针工局这位老尚宫受宠若惊,忙说:“奴婢们粗手笨脚,不求能给娘娘增添光彩,能让娘娘满意就成。” 谢宁试了衣裳,让人把吉服收起,给了打赏,针工局的人捧着刚刚拿到的荷包,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屋子。 荷包里装的是银锞子,份量并不重,但花式打造的很精巧,即使不拿了花用,用络子络起也可以佩在身上、挂在屋子里头。针工局来的几个人都得了赏,人人兴高采烈,脸都涨红了。不在乎钱多钱少,关键是这个体面难得。永安宫现在红的发紫,谢娘娘更是炙手可热,能得她一句赞,还领了赏赐,那是多有面子的事儿。 她们在宫门前迎头遇上了来永安宫的明微公主,连忙避到墙根处行礼。 明微公主是坐着软轿过来的,头上撑着一把罗伞,还是热出了一头的汗。她往侧旁看了一眼:“这是做什么呢?” 胡荣已经从门里迎了出来,作了揖笑着答:“回公主的话,刚才我们娘娘册封时穿的吉服送来了。” 明微公主一下子想起来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也是该送来了。” 她进去的时候屋里头还没收拾好,明微公主一眼看见了那身儿绛红色吉服。 “啊哟,这身儿衣裳可真漂亮。”明微公主凑上前去细看,啧啧称赞:“瞧这颜色,再看这绣工,针工局的人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了。”明微公主十分感慨:“当年我成亲的时候那吉服比这个都差得远了。” 当年她是爹不亲娘不爱,嫁的又是个被人视为平庸之辈的乔余栖,针工局的人哪会打起精神使出浑身解数给她干活,不过是应付差事而已。 谢宁笑着说:“你要是喜欢,那你就拿走吧。” 明微公主赶紧摇头:“我可不要,看着就觉得热,真难为了你,太史局的人算出的吉日肯定是个响晴的天气,到时候你这全副披挂上不算,还要又跪又叩的M.wEdaLiaN.COm